他一身白衫,修長挺拔,長長的發就那樣隨意地束在腦後,襯著那張俊逸絕倫的臉,在這秋日的曉霧輕煙中,竟生出一種出塵隔世的美,恍不似真。
“宮主。”他垂眼,低低開口。
“叫我依然。”水依然牽起他的手,走到亭沿,“你瞧,快要中秋了,湖裏的荷葉還是翠色依然呢。”
他轉頭看向她。
她看著湖麵,手與他緊緊相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絲毫沒有那天在風雷鎮淩厲的氣勢。
“踏月,我已讓她們將絳香水榭整理好,到了十五就可以在水榭品茗賞月,你說好不好?”
“嗯。”他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我還記得你最愛喝我用極寒天梅花瓣上的雪泡的茶。那雪極難得,我存了三年,這次不會再不夠了。”
“嗯。”
“不過這雪可不是白存的。”她忽然回過頭來,攀住他的手臂,狡黠一笑,“你也知道我最愛聽你彈琴,不如你現在彈給我聽啊?”
晏秋塵怔了怔,道:“我不會彈琴。”
笑容瞬間僵在嘴角,水依然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挽著他的手卻已慢慢鬆開。
許久,她才自嘲地笑笑:“是麼…你不會彈琴。”
溫馨氣氛一掃而空,說完這句話,她便側過臉,不再開口。
晏秋塵看了看方才被她握著的手,道:“南宮踏月是個什麼樣的人?”
水依然望向湖麵,神色有些怔忡,卻轉瞬間笑開來:“他呀…是個傻子。”
“傻子?”
“嗯…”水依然輕笑,“你可聽過‘琴劍雙絕,白衣笑君’麼?”
晏秋塵想了想,道:“沒有。”
“‘琴劍雙絕,白衣笑君’曾是江湖上對他的稱呼。月公子之名,便是由此而來。十年前,他是年輕一輩中最負盛名的一個,卻從未殺過一個人。”
晏秋塵靜靜聽著。
“他無論對什麼樣的人都溫和有禮,很少出手卻總是能輕易化解恩怨。他從來都很理智,理智到常常會讓人覺得,他不是人。”
“可是,你說他是一個傻子。”
“因為,他寧可傷害自己,也絕不肯傷害別人,哪怕這個人一心要害他。”水依然還在微笑,“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傻子?”
“他為什麼會死?”晏秋塵道。
天陰沉沉的,秋風一起,便是陣陣清寒。
水依然一手扶在亭柱上,水藍色的長袖隨風輕揚,聲音淡得仿佛囈語。
“是我…親手害死了他。”
碧波微蕩,打碎了亭影,湖麵的蓮葉也跟著輕輕搖晃。
晏秋塵看向她,終於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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