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薄日。老樹,古道。
古道靜靜地延伸開去,如同看透滄桑的老者。
不遠處,是一個略染風霜的小鎮。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是一個不算起眼的小鎮。但對大多數江湖人來說,這個小鎮卻有一個絕對不會不起眼的名字。
——風雷鎮。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風雷堂的總堂,就在這風雷鎮上。
風雷堂數百餘幫眾,隻有有兩位堂主。大堂主簡風,二堂主簡雷。
這兩位堂主非但自己兄弟情深,對下屬也是親如家人。
簡風說過,風雷堂不隻是一個門派,也是一個家。
鎮上所有的人,都是風雷堂的人。所有的老人,都曾經是風雷堂的一把手。所有的孩子,都發誓一定要加入風雷堂。
因此,風雷堂雖然不是江湖中勢力最大人數最多的門派,卻也極少有人敢惹。
秋風微暖,斜日淡熏。
通常這個時候,鎮上已經升起嫋嫋炊煙,漢子們豪爽的朗笑夾帶著孩子的歡笑打鬧聲,漸漸飄散開去。
可是,今天沒有。
整個風雷鎮,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斷木殘壁,滿目蒼夷。
牆上,是斑駁的血跡,地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但小鎮中心那間最大的屋前,卻是異常幹淨。
這間大屋,本是風雷堂幫眾們聚會的地方,如今,已被另外一群人占領。
屋裏,數十個人分左右站成兩列,每個人都是黑衣勁裝。人雖多,卻沒有一絲聲響。
正中的大椅上,坐了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在一片的黑色中,顯得格外突兀。此刻,他雙眼微閉,擱在扶手上的左手狀似無意地輕輕敲打著。
不多時,就見五六個同樣黑衣勁裝的漢子快步走進屋裏。為首的大漢對著主位上的男子躬身道:“回稟門主,已沒有活口。”
中年男子微眯的雙眼終於睜開,卻隻是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左麵。
立刻有兩名黑衣漢子押著個人過來。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個子很高,一身粗布衣衫。頸上被兩柄鋼刀架著,卻仍是低垂著眼,既不慌亂,也不吼罵,安靜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中年男子挑了挑眉,緩緩道:“你說你不是風雷堂的人?”
“不是。”
“這麼說…你是過路人?”
“是。”
中年男子突然大笑起來。
“你說你不是風雷堂的人,為何卻穿著風雷堂弟子的衣服?”他斜目看著他,眼中滿是譏誚,“想不到風雷堂中也有你這等貪生怕死之輩,真是丟你們堂主的臉啊…”
話音一落,立在兩旁的黑衣漢子們也紛紛大笑起來。
那人依舊靜靜地站著,連眼也沒抬。
見他這樣,中年男子不由得有些遲疑。不過隻是轉念間,他便又下定了決心。
“今日之事絕不能泄露出去。無論你是不是風雷堂的人,也隻能算你運氣不好。”
那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男子卻忽然笑了:“我明白。隻有死人才是最讓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