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織,鳥獸絕跡,大地一片酷寒。
荒野小道上,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背著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冒著大雪,蹣跚前行。
忽然,女孩緊咳了幾聲,顫顫地道:“慕傑哥哥,我好冷啊。”
男孩扭頭安慰她:“蝶兒,忍一忍,前麵就有村子了。到了那裏,我去找個大夫給你看病。”
“嗯。”女孩乖巧地點點頭。男孩笑了笑,將女孩的身子向上托了托,繼續冒雪趕路。
經過一番跋涉,兩個孩子終於來到了一個村落,而且幸運的是,在村口就有一間藥廬。看著藥廬簷下掛著的葫蘆,宋慕傑象是看到了希望。
“蝶兒,慕傑哥哥這就帶你去看大夫。”他緊趕幾步,來到藥廬簷下,先放下虛弱的虞蝶兒,才上前敲門。
連連拍打許久,才聽到抽動門閂的聲音,接著“吱呀”一聲,門終於開了。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有些不耐地問:“什麼事?”
宋慕傑吞了一口口水,問:“請問哪位是大夫,我要看病。”
男人用鼻子哼一聲道:“我就是大夫,誰有病?”
“啊。”宋慕傑趕忙道,“是她,我……呃,我妹妹。”
男人冷冷地掃一眼奄奄一息的虞蝶兒,問:“診金一兩銀子,你們付得起嗎?”
“診金?”宋慕傑的心一沉,他身上隻有幾文錢,根本不夠。他猶豫了一下,道:“大夫,求您先給蝶兒看病,診金我一定想辦法還您。”
“笑話!”男人冷笑道,“連診金都付不起,還要看病。看了病還要吃藥,難到還要我施藥不成?”
宋慕傑有些尷尬地道:“大夫,求您先救人,診金藥錢我一定還您。求您了,就當做善事了。”
“我可不是善人!”男人冷酷地回道,“我是開門做生意的,每個人都要我做善事,我全家該餓死了。”
“可您是大夫呀,就忍心見死不救嗎?”宋慕傑急急地道。
那人輕蔑地看一眼虞蝶兒:“死?每天都有人死,我救得過來嗎?沒錢,就不要生病!要麼就早死,去求閻王讓來世投個好人家。”
“你!”宋慕傑的唇快咬出血來了,他真想破口大罵這個毫無人心的混蛋,但一想到可憐的虞蝶兒,他無邊的怒火和傲氣都化為了烏有。他吞下屈辱,跪倒在男人麵前:“求求您,先救救蝶兒,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可惜,他的哀求隻換來一陣輕蔑的笑聲。
“慕傑哥哥。”一直半昏迷狀的虞蝶兒突然開口道,“你別求了,我們走吧。”
“可是……”宋慕傑有些猶豫,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他實在不想放棄這最後的希望。
“走吧。”虞蝶兒虛弱地閉上眼,“我不要你那麼委屈。”
宋慕傑終於又背起虞蝶兒,剛剛轉身,背後的門就“碰”的一聲無情地關閉了。
宋慕傑強咽下湧上喉頭的酸澀,哽咽道:“蝶兒,你再堅持一下,慕傑哥哥一定會找到大夫給你看病的。”此時虞蝶兒已經連回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兩人又步入滿天風雪中,宋慕傑一心想找肯為虞蝶兒看病的人,可惜他也是個孩子,剛才來時已經將氣力用盡了。他掙紮著離開藥廬,疲憊地倒在一家農舍的牆邊。
虞蝶兒偎在宋慕傑懷裏,睜開無神的大眼睛道:“慕傑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胡說!”宋慕傑打斷她,“不會的,蝶兒不會死的!”
“慕傑哥哥,蝶兒好想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虞蝶兒低低的道。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宋慕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幾片雪花飛了過來,落在虞蝶兒的臉上,仿似兩朵小白花,虞蝶兒像是睡著了,一點知覺都沒有。宋慕傑的心頭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伸手探到她鼻下,已經感覺不到一絲暖氣。宋慕傑木然地縮回手,眼中卻沒有半點淚痕。太多的苦楚,已經讓他無淚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