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團暗白色霧氣收縮的隻有手掌大小時,一個尖銳的仿若刀鋒一般的山頂自霧氣之中生出,這是不落山的上山頂。
剛開始在吳老漢茶棚見到時,樂羊並沒有太過在意護持柳七的不落山有什麼特異,不過是遮掩了他與那明戶道士的視線,並不為奇,這天下依舊有能與其遮掩之能相媲美的寶物,但剛剛,不落山卻能將其視線拉扯,這便不由使他注意,而當這刀鋒一般的山尖出現時,他更是感覺似乎身心都瞬間晦澀沉重,所思所想盡皆慢了一刹那。
“這僅僅是不落山的一絲氣機牽引,卻已讓我感覺這般,這仙種果真不一般。”樂羊心中暗道,“不過,你將這仙種重新凝聚,到底要做什麼?”
柳七要做什麼?
這團看來異常沉重的霧氣不久便盡皆坍縮,變成不過拳頭大小的不落山,與之前不同,這時的不落山被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包裹,樂羊發現自己根本察覺不到什麼。而且,在之前,不落山並沒有給人多少視覺上的衝擊,但當它變小後,明明微小卻是似乎填滿了整個眼眶,使人眼再無其它。
柳七輕輕托起拳頭大的不落山,看似風輕雲淡,但樂羊卻覺得眼皮直跳,他覺得如果讓自己去托舉一下,大約這山會變得比比這青樹山還要重。
“不落……”柳七忽然口中喃喃。
“怎麼?”
樂羊看到,不落山上山尖上忽然刺出一道暗白色的細絲,在他還未明白過來,那細絲便瞬間刺入柳七的眉心。
柳七的雙眼忽然變得茫然。
界境外,雨澤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
火燭微晃,大殿內的佛座,半麵金色光明,半麵深沉黑暗,佛眼無神,漠然的看著此處發生的一切。
無葉看著已有一半變為墨色的三昧金蓮,本來無比自然清淨的他眼裏卻透出了以往不曾有的堅定與茫然。
“這對你是好的……我不知道,佛魔不過一念善惡,即便你是魔身,隻要心中有佛,你便是佛……我是對的,這是對的……”
“你的身體裏,自三歲我遇見你時,我便每日投入小空門內儲存千百年的魔氣,如是其他人,即便是夕晚境界的修者,大概也會被這天地降劫而死,但你不同,你是伴仙之人,你死不了。”
無葉的眼中忽然顯露無限悲哀,“當初為取出你體內的三昧金蓮,我殺了你的家人,斬斷了你與他們有糾纏的緣絲,使三昧除你再沒有可以吸取因果的地方,這才取出……我沒有錯,伴仙之人本該如此,除非你死,可這不行,這是上蒼的法則。”
一句話一個隱秘,竹葉可聽到?
無葉堅定他是對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竹葉,但他也是茫然的,是否以後竹葉能否做到他所期望的。
所期望的,成佛便是。
“現而今,我會把它親手放入你的體內。”
金色的三昧金蓮此時變得極其詭異,大殿之中平靜的空氣中,誰也不知道隱藏著怎樣的危險。
無葉周圍的空氣不時流過一絲或金或黑的電絲,若不是有小空門在,哪怕是黎清境而很久之前是夕晚境界的無葉也會被其觸碰後也會成為焦炭。
小空門的血色光球內,竹葉睜大著眼,眼睛裏的血絲被一絲絲黑色細絲纏繞,如同老樹的老根相互貼合纏繞。
所以,竹葉的眼睛是血黑色,而他的意識卻不在這裏,或者說不在這方天地的任何一處。
……
明明是紅色的雨水,但在這黑色的天空中,卻仿佛是拖著血紅尾焰的將死的流星。
雨水落下,打在同樣黑色的大地上,生出一朵朵美麗的墨色血蓮花。
一行散亂的的腳印自極其遙遠的地方延伸而來,又延伸到另一邊更加遙遠的地方。
這個地方仿佛除了無止境的血紅色的雨以及大地上濺起的一朵朵墨色血蓮花,其他的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