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之由來,始自祭祀。至西周時,新興起一種德的觀念融入禮中,增加了禮的實際內容。後孔子又在禮的基礎上提出了“仁”的觀念,要求禮以仁為本,進一步對貴族君子之禮進行規範和要求。因此,自周公、孔子以來,禮一直是中國傳統社會道德教育的核心精神。
孔子提倡克己複禮,並從多方麵闡述禮的功用,其中,“不學禮,無以立”便是從個人品質以及道德修養方麵闡述了禮的功用。具體來說,身為人所必須的各種品德修養,無論是恪守誠信、踐行慎獨,還是安貧樂道、功成不居,都離不開禮之約束。
當然,孔子的這種觀點也不是無的放矢。社會是由人組成的,而人不能不講道德,沒有道德的社會必然紛亂不堪。而且《禮記·寇義》早就說過,“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即把人與低等動物區分開的一個重要的標準,是道德。
由此可見,與其說孔子的人生哲學注重動機,不如說他更注重養成道德的品行,即說他是一個道德學教育家更為準確。
1.學禮知禮,乃立身之根本
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論語·季氏篇》
譯文:不學詩,就不懂得怎麼說話;不學禮,就無法在社會上立身。
國學鏈接:孔鯉其人
孔鯉,(前532—前482年),享年50歲,字伯魚,孔子的兒子。
據《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周景王十三年,即魯昭公九年(公元前533年),孔子19歲,娶宋人亓官氏之女為妻。一年後,妻子為孔子生下一子。孔子時任管理倉庫的委吏,魯昭公十分賞識他,所以派人送來一條大鯉魚,以表賀意。孔子以國君親自賜物為莫大的榮幸,因此為子取名為鯉,字伯魚。後世孔氏子孫以此諱鯉魚而稱之為“紅魚”,祭祖時不用鯉魚而用鯽花魚。
孔鯉之子名孔伋,字子思。北宋徽宗年間,子思被追封為“沂水侯”。元朝文宗至順元年(公元1330年),又追封子思為“述聖公”,以後就稱子思為“述聖”。現有孔門正統後代均為孔伋之後。
諸子之言:
“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這兩句孔子名言截取自《論語·季氏篇》:陳亢問於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對曰:“未也。嚐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陳亢退而喜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遠其子也。”
陳亢是孔子的學生,有一天,他問孔子的兒子孔鯉:“你得到過你父親特別的指點嗎?”孔鯉說:“特別的指點沒有。隻不過有一天他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我走過去,他問我學詩了沒有,我說沒有,他說不學詩,就不懂得怎麼說話。所以我就退下去學詩了。又有一天,他又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我走過去,他又問我學禮了沒有,我說沒有,於是他說不學禮,就無法在社會上立身,所以我便下去學禮了。私下裏我隻聽過父親這兩項教訓。”陳亢聽了孔鯉的話很高興:“我隻問了一個問題,卻得到了三個答案,要學詩,要學禮,而且還知道了老師是個真君子,即使對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偏私厚待。”
從這段陳亢與孔鯉的對話中,我們可以得出有關“禮”的兩個不同層麵的解釋。第一層,孔子教導自己的兒子“不學禮,無以立”,直接點明了“禮”對一個人立身處世的重要性。第二層,孔子座下弟子三千,據史記載卻隻有孔鯉一個兒子。按常理來說,孔子私下裏應該對孔鯉給予許多特別的教導,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孔子深諳君子應以“禮”行事,對弟子和兒子是一視同仁,絕無厚此薄彼的做法,這也從一個側麵體現了孔子重視“禮”,遵從“禮”的高尚品德。
延伸思辨:學禮知禮是立身處世的根本
中國自古就是禮儀之邦,古往今來,有關“禮”的記錄和要求可謂數不勝數。左丘明說:“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荀子》曰:“不學禮無以立,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禮記》上說:“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
眾所周知,孔子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將“禮”擺在一個極其重要地位的思想家。他認為:“不知禮,無以立也。”也就是說,人不知道禮,就無以立足。比如說,父子情深,兄弟和睦,夫妻和順,這是知禮之後對於家庭的好處;大臣守法,小臣清廉,官職有次序,君臣相互尊重,這是知禮之後對於國家的好處。也就是說,孔子此處所說的“立足”,不僅是立自己,也要立家庭,更要立於整個國家。由此可見,“學禮知禮”是一個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即立身處世的根本。
精彩典故:
曾子避席
《孝經》中有一個經典的故事——“曾子避席”。曾子是孔子的弟子,有一次他在孔子身邊侍坐,孔子問他:“以前的聖賢之王有至高無上的德行,精要奧妙的理論,用來教導天下之人,人們就能和睦相處,君王和臣下之間也沒有不滿,你知道這些德行和理論是什麼嗎?”曾子聽了,知道老師孔子是要指點他最深刻的道理,於是立刻從坐著的席子上站起來,走到席子外麵,恭恭敬敬地回道:“弟子還不夠聰明,哪裏能知道這些,還請老師把這些道理教給我。”
此處所說的“避席”,即為一種非常禮貌的行為。當曾子聽到老師要向他傳道授業時,他站起身來,走到席子外向老師請教,表示了他對老師的尊重。曾子懂禮貌的故事被後人傳誦,成為大家學習的楷模,其中有一個人深得其道。
《西遊記》中的唐僧,史上確有其人,法名為玄奘,俗名叫陳禕,生於隋末唐初。在玄奘的傳記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年八歲,父坐於幾側口授孝經。至‘曾子避席’忽整襟而起,問其故。對曰:‘曾子聞師命避席,吾今奉慈訓,豈敢安坐。’父甚說,知其必成。”
陳禕8歲那一年,有一次和幾位兄長一起聽父親向他們講授《孝經》,父親講到了“曾子避席”這個典故。講完這後,父親問道:“這就是‘曾子避席’的故事,你們聽明白了嗎?”
幾位兄長都連連稱是。這時候,小陳禕卻站了起來,整理好了衣襟,恭敬地對父親說:“聽明白了。”父親見狀,十分高興,讚他日後必有所成。後來,陳禕出家,終成一代高僧。從這兩個故事中可以看出,學禮知禮的風俗在我國由來已久。
梅程互讓
1927年,《順天時報》舉辦中國旦角名伶競選活動,最終,梅蘭芳、尚小樓、程碩秋、荀慧生被評為“四大名旦”。
在此之前,梅蘭芳和程碩秋都已是名噪一時的京劇名伶,程碩秋比梅蘭芳晚出道,曾受教於梅蘭芳,所以一直尊梅蘭芳為老師。
名列“四大名旦”之後,梅程二人之間的競爭日趨激烈。此後的十多年中,二人不時唱起對台戲,而且捧梅派與捧程派也在各大報章唇槍舌劍,相互攻擊。但二人私下裏卻從未有過交惡,一直禮尚往來,互相尊敬。
抗戰期間,梅程二人都罷演,以示愛國。
抗戰即將勝利的1944年,有一次梅蘭芳和程硯秋同時在上海演出。梅蘭芳的演出地點在中國戲院,程硯秋的演出地點在天蟾舞台。從陣容來說,程硯秋的要強於梅蘭芳;從年齡這個角度來說,程硯秋43歲,正值盛年,而梅蘭芳已53歲。
程硯秋預感到此次對台對老師梅蘭芳有諸多不利,便在演出前特別到梅府向老師致歉。梅蘭芳卻很大度地安慰程硯秋,讓他放心去演,排除外界幹擾而盡可能發揮出最好的狀態。同時,為了提高程硯秋的聲譽,梅蘭芳還采取了如下辦法:一是每天主動詢問清楚程硯秋當晚演什麼節目,若發現對方安排的節目與自己的相同,就主動改戲,絕不重複,避免影響程硯秋的觀眾數量;二是在演出票價上也盡量定得不超過程硯秋,以此顯示程硯秋的價值和地位。
梅程二人互敬互重的故事被後人廣為流傳,成為佳話。
當代鏡鑒:謙遜有禮,以德報怨
謙遜有禮,同樣是現代人立身處世、構建良好人際關係所不可或缺的一種美德。一個謙遜有禮的人,總會贏得別人的尊重,讓別人心悅誠服。同時,這樣的人在辦事的時候也往往能夠事半功倍,馬到成功。
而學禮知禮,要從小開始。
從牙牙學語時開始,大人就應該教導孩子見到長輩時要叫“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這便是學禮的開始。上學之後,老師更應該教會學生們要尊師愛長,友愛、禮讓同學,這便是知禮懂禮的開始。從小養成了謙虛好禮的好品德,長大立足社會之後,我們就自然會懂得待人處世的一些章法,不會違規而行。同時,對身邊的人也會有一個基本的判斷:那些彬彬有禮、謙恭的人,我們會覺得他們品德高尚,有素質,修養高,自然樂於與他們相來往;而對於那些簡單粗暴、蠻橫無理的人,我們則會覺得他們品德不好,修養有限,自然不願與之交往。
一個人的品德如何,一般都表現在他為人處世的方法上,而且也會對他的人生產生重大的影響。那些謙虛有禮、德行高尚的人,除了受人尊敬之外,在遇到困難時也常常能夠逢凶化吉。這是因為他的以禮待人,已經為自己種下了善因,結下了善緣,遇到困難自然會有人出手相幫。而那些“無禮無德”之人,除了會遭到別人排斥以外,即使會有一時的人生輝煌,也終將作繭自縛,難成大器。從古至今,這是一條不變的真理。
與有禮之人相處很容易,而且我們還會自然受其教化,也變得謙虛有禮。那麼,與那些無禮無德的人,我們又該如何相處呢?有人主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試想一下,如果以無禮對無禮,那我們豈不是也變成了無“禮”之人?對此,寒山與拾得兩位大師為後世人指出了正確的方法。
唐代天台山國清寺隱僧寒山與拾得兩位大師,是佛教史上著名的詩僧。《古尊宿語錄》有這樣一段記錄:
寒山問曰:“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處之乎?”
拾得答曰:“隻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意思是說,寒山問拾得:“如果世間有人無端的誹謗我、欺負我、侮辱我、恥笑我、輕視我、鄙賤我、厭惡我、欺騙我,我要怎麼做才好呢?”
拾得回答說:“你不妨忍著他、謙讓他、任由他、避開他、耐煩他、尊敬他、不要理會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兩位大師的這段對話很好地體現了儒家“禮”學的精神,告誡我們:在待人時,絕對不能他不仁,我就不義,而應以禮敬之,以德報怨,消除各種怨恨,這樣,既顯出我們的品德高尚,又可以使人際關係更加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