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去,清兒才發現半山腰、山腳高大的古木間,隱藏著一間間石砌的小屋,這些人大概全是住在這些小屋裏麵的吧?那麼之前,他們也是呆在屋裏,聽到了號角之後才出來的吧?
一陣緊似一陣的鼓點還在繼續,清兒運足目力望去,才在人群後麵看到四組、每組十二人、共四十八個擊打著黑色牛皮鼓的漢子。
同其他人一樣,他們也披散著頭發,卻在額頭處多了一根大約一指粗的金色緞帶,上身沒有穿衣服,隨著他們抬臂、敲擊的動作,古銅色微微隆起的肌肉上,似乎流轉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他們玄黑色的長褲在腳倮處用一根與額頭同色的緞帶紮緊,同樣赤裸的雙腳隨著鼓點,踩著一種奇特的似乎含有某種韻律的舞步。
這種舞步在清兒眼前漸漸擴大,似乎幻化成一個個神秘的符號,印入她的腦海,讓她的頭隱隱有些暈眩。
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拉著,清兒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下麵的人群。
在她的注視下,和著某種規律,人群在鼓聲中開始分成四片,踩著鼓點聲,他們整齊地向著四個方向的台階行進。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走上了台階。然而,他們並沒有如清兒所想那般走向祭壇中間,而是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整齊地跪在了台階上。
也不見人群中有人加火,但是,清兒卻分明看到祭壇中間那巨大的火焰在所有人跪伏的瞬間猛地一跳,燃燒得更加猛烈了,難道這祭壇真的擁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來不及細想,耳邊一直響著的鼓點聲戛然而止,從極響到極靜,清兒一下子無法適應過來,耳邊還殘留著“嗡嗡”轟鳴。
眼中卻看到在鼓點停止的瞬間,跪在寬大石階上的所有人全部雙手交叉在胸前,張開手掌,五指並攏輕輕搭在自己的肩膀,然後,以頭輕輕觸地。
一個個拗口古老略帶悲涼之氣的音節從人群中傳出來,在山穀上空緩緩飄蕩繚繞。
在第一個音節傳入清兒耳中的時候,她便如失魂般呆立在原地,眼中一片迷離,臉上卻露出一種隱隱的渴望和期待,仿若遇到了自己最親的人,找到了最溫暖的依靠般。
敏銳地感覺到清兒的異樣,雲易然剛想詢問,卻被老道伸手攔住,看著老道凝重的表情,他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安,開始仔細關注起清兒的情況。
“不用擔心,隻是她的靈魂與這聲音產生共鳴罷了。”
塵顏清清淡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也讓雲易然明白過來,他也是關心則亂啊,之前老道便猜測清兒與那一族有關,現在不過是證實罷了。
而此時的清兒,卻感到她的靈魂似乎在飄,似乎想要離開去那聲音的來處,可是因為身體的束縛,它無法掙脫,隻有開始掙紮。
仿若種子發芽般,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靈魂深處一拱一拱地慢慢出來,扭曲、掙紮、束縛,卻一直向上。
耳邊仿佛傳來輕輕的破裂聲,那層濃厚的黑暗被刺破,從那小小的洞口,光明卻不刺眼的陽光溫柔地透過,然後,這光明慢慢擴大,最後,包圍了整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