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惹紅塵(1 / 3)

仲夏,豔陽天。

綿延百裏的青牛山峰巒疊翠,鬱鬱蔥蔥。清風習習,鳥語花香。狄英斜躺在溪邊一棵垂柳的旁枝上,半敞著藏青色的衣衫,嘴裏噙著一片濕噠噠的綠葉,閉著眼翹著腳,愜意無比地納涼小憇。棱角分明的臉上笑意盈盈,不知是陶醉在怡人的自然風景裏,還是歡愉在美夢中。

“啊……!”突然一聲尖銳而淒厲的慘叫響徹山林,驚起無數飛鳥,嚇走各種野獸,魚蝦遁隱,歡快祥和的山林霎時變得寂靜,詭異起來。

狄英打了個哆嗦驚醒過來,吐掉嘴裏的綠葉,起身舉目四顧。明亮靈動的眼眸搜尋一周,什麼可疑的也沒瞧見。心中驚奇:這裏已是青牛山的深處,鮮少有人來此,怎麼會突然有人的慘叫聲?莫非是幻覺?正疑惑間,忽地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比之前更加的淒厲。

狄英目光一凝,立時判定出慘叫聲的來源方向。好奇中腳尖在樹杈上用力一點,展開身形似大雁般向前飛掠而去。每每略過三丈之餘便在樹枝上借力再起,如此數次,終於依稀看到前方人影閃動,哭泣叫喊聲也漸漸清晰。他悄悄靠近,藏匿在一棵大樹的茂密枝葉後,屏氣凝神,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向前方偷偷瞧去。

狹長的空地上,一名婦人倚靠著棵大樹坐倒在地,麵色蒼白的可怕,嘴角掛著絲血跡。身上的青羅衣裙血漬斑斑,傷痕累累。婦人兩條手臂齊肩而斷掉落在一旁,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汨汨湧出,浸紅了兩側花草,觸目驚心。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跪在旁邊,不停地搖晃著婦人,悲聲哭泣叫喊著:“娘親,娘親……。”

“好殘忍!”狄英倒吸一口涼氣,頭一次看到人類相殘比獵殺野獸更加驚心動魄,同情憐憫油然而生,一股衝動泛上心頭。目光一沉,轉眼看向離婦人約一丈的距離外,一名身穿錦繡灰白衣衫,袖口刺繡著飛鷹的中年男子斜劍而立。銀光閃動的劍鋒上,鮮血正緩緩滴落。他左手握著卷淡黃色的竹簡,連看數眼,精瘦的臉上滿是歡喜,像是得了至寶般。

狄英輕哼一聲,猜測持劍的中年男子定是為了奪得這卷竹簡,為此殘忍迫害那名婦人。剛才的慘叫聲就是由婦人所發,雖不知具體情況如何,但想來也十分慘烈。此時下方傳來婦人喘息而顫抖的祈求聲:“唐麟,你已得到雲簡,求你放過我的女兒。”

唐麟隱去臉上的笑容,目光陰寒,看著氣息奄奄的婦人雨氏,冷笑道:“雨夫人,你難道不知斬草要除根麼?瞧你倆如此痛苦,我這就送你倆上黃泉,省的雨恩照黃泉路上寂寞。”說著抬起長劍,邁步走向雨婦人跟小女孩。

雨夫人隻覺“嗡”地一聲,天旋地轉,如遭五雷轟頂。她並不怕死,卻不甘心讓楚楚可憐的女兒跟著陪葬。心如刀割油煎,怎奈有心無力,頭暈目眩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如同惡魔般的唐麟一步步逼近。萬念俱灰,痛不欲生。猝然間,小女孩站了起來,擋在雨夫人身前。張開手臂,凜然不懼地瞪著唐麟,清脆的童音大聲叱道:“壞人!要殺就殺我!不許傷害我的娘親!”

雨夫人大驚失色,嘶聲竭力的阻止道:“婷兒不要!”想要掙紮起來卻徒勞無功,反而牽動周身的傷口,鑽心劇痛之下,眼前金星亂舞,險些暈厥過去。

“哈,既然婷兒這麼有孝心,叔叔就成全你。我保證隻要你乖乖受死,我就放過你的娘親。”唐麟桀桀怪笑一聲,麵容猙獰,慢慢走近小女孩。他已料定身受重傷的雨夫人不出片刻就會鮮血流盡而死,無須動手。此刻有心愚弄眼前這年幼天真,少不更事的小女孩雨青婷。

天真無邪的雨青婷信以為真,傻傻地閉上了秀目,緊咬著柔唇,乖乖等死。全身害怕的發抖,但一想到雨夫人能活著,顫抖的心靈忽然少去幾分恐懼,定在原地一步也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