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麵.
九月二十日晚,汴梁。
劉大戶家的大小姐正在對鏡理妝。她將臉上的胭脂仔細抹掉,撲上了寢時專用的香粉。此粉能讓皮膚細膩紅潤,潔白光澤。正是閨中貴人們人手一盒,時興得很的冰肌散。
劉家小姐細細地敷上一層粉,仔細地端詳著鏡中細膩的肌膚,不禁喜笑顏開。
此時,鏡中忽然漾開陣陣漣漪,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容顏。
劉小姐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揉眼再看時,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一邊安慰自己看岔了眼,劉小姐起身到盆中取水洗臉,驀地一看,那鏡中女人的容顏又到了水盆之中,陰沉沉地對著她笑。
劉小姐隻覺全身無力,一陣恍惚,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一陣暈眩,便失去了知覺。
待她悠悠醒來時,已是衣衫破爛,被人奸汙。
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神誌不清,淒聲大笑。她望向那麵銅鏡,驚恐地大叫一聲,抓過一個瓷瓶,呯地一聲將銅鏡砸得四分五裂。
待家人聽得房中響動,衝入之時,發現她已觸柱而亡,血染滿地。
開封的集市熱鬧非凡,馬車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一位身著月白勁裝的少年公子從街頭逛到了街尾,不斷地在那胭脂水粉鋪子之間流連,兩手卻又空空如也,毫無收獲。
原來是公孫嵐前些日子見包紈的胭脂被失手打碎,便暗暗地上了心。這日出得街來,就有心為她買上一盒,偏偏挑來挑去,竟沒有合適的。
“公子若是對咱這小攤上的貨色不滿,不妨去‘一品朱顏’裏瞧瞧,那裏麵都是能與貢品媲美的好東西。”有個小販指點道。
公孫嵐謝過那小販,便沿路找了去。隻見街角之處,果然開著一個不大的胭脂鋪子,上麵懸掛一張大匾,書有“一品朱顏”四個大字,裝潢精致。
公孫嵐信步進了店,隻見店裏的夥計是個頗為好看的年輕人,一見他來,連忙上前招呼。聞得他要買上好的胭脂,夥計趕緊將一盤錦盒端了出來,裏麵皆盛了各色胭脂,叫公孫嵐給看花了眼。
“哪個好?”公孫嵐看來看去,終是挑不下手。
“公子如此說,小人卻不知如何答才好。咱們店裏的老板才是個中高手,她給配的胭脂水粉,姑娘們沒有不滿意的。”夥計笑道。
“不知老板可在店裏?”公孫嵐連忙問道。
正說著,屋內忽然傳出一聲嬌笑。
簾子一掀,人未到,一股幽香先已襲來。及至那人移步出來時,原來是個打扮出眾的美嬌娘;身段微豐,妝容媚豔,顧盼之間別有一番風情。
“魏老板。”鋪裏的夥計連忙低頭喊人。
被稱為魏老板的美嬌娘略一點頭,輕移蓮步,徑自走到公孫嵐麵前,仔細地打量著他。直到公孫嵐被那火辣辣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
“這位公子,奴家便是此處的老板,姓魏,他們都喚我一聲魏娘子。敢問這胭脂可是公子買給心上人的?”魏娘子瞥了一眼公孫嵐手上的胭脂盒,嬌聲問道。
公孫嵐的臉不由得一紅,捏了捏手裏的胭脂盒,沒有做聲。
魏娘子觀人察色的本事何等高明,心中早已了然,連忙堆起了滿麵笑容,尖尖玉指拈起一個小錦盒來,打開,沾了一點裏麵豔紅的粉末。又一把牽過公孫嵐的手來,在上麵用手指打著圈兒,笑道:“公子看這眼兒媚,是用上好的花兒研成的色,一百朵裏還挑不出兩三朵,因此顏色才這麼正。公子看如何?”
“呃,似乎太豔了些。”公孫嵐一邊想著包紈必然不喜這等大紅大豔的,一麵尷尬地將手往回抽。
“原來公子是要送給大家的小姐,那這盒‘醉瑤池’想必能合意。公子你看這色如桃花而不妖,薄若天仙之霓裳,正是配了上佳的花露蒸成的。既能美顏,又可潤澤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