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瘋了。
這是從大燮皇宮的太監宮女口中傳出來的流言。
律法可以禁得了殺戮,禁得了竊盜,卻禁不了流言蜚語。而即使傳言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百裏鬱寒仍舊不踏入慕楚宮一步。
時值夏中,知了開始叫喚了,陽光下光影扶疏,禦龍將軍府內仍舊是一派寂然。
慕子楚也仍舊是坐在那亭子內,似乎每日除了上朝,除了決議亂紅的事物,他便時時都在這裏。
他的眼中,是別人看不懂的深邃。
禦龍將軍府的大廳內,那傳喚的小太監悠閑地吃著茶。
這一段日子以來,奉皇命前來傳喚慕子楚簡直就成了太監堆裏麵的肥差。每天下朝之後慕子楚便沒了身影,讓百裏鬱寒不得不吩咐下來讓人傳召慕子楚去禦書房。
然而幾乎每一次那傳喚的太監都是早上去了禦龍將軍府,直到午時才會回宮,亦或者下午去傳喚的要到傍晚才回宮。
而每一次……那傳喚的太監都是坐在禦龍將軍府的客廳內吃茶吃點,但慕子楚卻一直不現身,待回宮的時候,還是那小太監一個人回去。
此刻,禦龍將軍府內又有一個小太監端端正正坐了,喝著將軍府內的極品茗茶。
菱夢歎息,慕子楚殺伐決斷狠心而決絕,即使是麵對百裏鬱寒,仍舊決絕至此。除非公務,否則她不會見百裏鬱寒。而白珩那次,是慕子楚最後一次單獨見百裏鬱寒。
她躲了,她避了,既然不能辭官,那便守住最後一堵牆。
然而,再高的牆,翻牆而過的不是沒有人。
熟悉的腳步聲,慕子楚背脊倏然僵了。
她的背後,百裏鬱寒款款而來,帶著終於無法抑製的慍火,一步步走近,道:“躲得了一時,可躲得了一世?”
慕子楚沒有起身,隻深深吸了口氣,仍舊背對著百裏鬱寒,看著亭外花木,道:“躲得了一時,也是好的。”
“你……”百裏鬱寒走到慕子楚身後,心中窩火,近幾月來他幾乎每天都會讓人來請慕子楚入宮,但是慕子楚卻總是推托,身子不舒服、不在將軍府,無所不用其極。從剛開始百裏鬱寒便知道慕子楚是在避開他,但是越是聰明的人在麵對心中之人的時候越是莽撞而如同稚子般無知,百裏鬱寒便是這樣的人。好啊,既然你不來,那我便每天都讓人叫你來,你終有一天是會來的。
隻是,他沒有等到那一天,他熬不住了,每天在朝堂之上看到慕子楚便隻有那麼短短的一會兒時間,不夠。
想讓她待在身邊……讓他每天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上朝可以看到,下朝之後還可以看到。
“皇上……”慕子楚輕道:“皇上,放過子楚可好?”
百裏鬱寒氣滯,扳過了慕子楚的身子,看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何談放過?”百裏鬱寒一字一句問道。
慕子楚垂目,道:“皇上……想要將子楚置於何種境地呢?”
是啊,百裏鬱寒自己從未想過,要將慕子楚置在什麼樣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