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衛這人沉穩,隻是做事缺了些變通。”慕子楚淡淡道,“而且,身為男子輸給了女子,心有不甘。”
菱夢咧嘴一笑,道:“這天下能夠勝過冬閣四女的男人,能夠有多少?”
慕子楚唇邊勾起了一抹微笑來,背靠著涼亭的梁柱,一腿曲於身前,一腿隨意地平放著。這樣的慕子楚,也是慵懶的,但是卻不同於魅紅塵那妖媚入骨的慵懶,這是一種灑脫一種隨性的慵懶。
“我喜歡這樣的你。”菱夢脫口而出。
慕子楚沒有應聲,菱夢便又道:“本想說,這些日子以來你變了好多……但是後來自嘲,這才是你。魅紅塵……從來都是一個虛無的人,一個為了亂紅而存在的人。”
“今晚你的話真多。”慕子楚道。
“我的話本來就多。”菱夢笑,突然問道:“這一次,如果你的決定是錯誤的,如果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白珩……你這樣做,不會是毀了她的一生麼?”
“一生?”慕子楚輕笑,“一生太長,沒有任何人毀得掉。她的心不是一望無際的湖海,而是幹涸的河流。白珩,始終還是沒有看懂她的心。”
“幹涸的河流?這個比喻好……”菱夢笑道:“那我心裏,怕是滴水不沾的荒原沙漠了吧。”說著,菱夢的眼裏竟然閃過了一絲落寞。如今她的指尖早已不夾那薄刃,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時時恍惚,似乎自己的指尖跳躍著靈魂,那些死在她手下的靈魂。彼時,她才真正懂了魅紅塵總是戴著護指的原因。
殺的人多了,會看到自己的指尖滴著鮮血。
慕子楚轉過頭來看著菱夢,見她怔怔然,心道:一生如此之長,人性的滄海桑田幾度變換亦不為過,又何礙沙漠清泉,荒原綠洲呢?
“待你嫁人那日,若是身世清白的人家,便以我義妹的身份出嫁吧。若是江湖豪傑,便可以墨葉天之妹的身份出嫁。”
慕子楚說得不是玩笑,但是菱夢卻笑了,捧腹大笑。
“不會有那一天的。”說得肯定,但是慕子楚卻隻是轉過了頭去。
他沒有反駁,今後的事實,足以反駁。
而到了那一天,菱夢也不會在乎今日說過這般肯定的話,她仍舊一身喜慶的婚服,真正像個女兒家樣子地嫁給了那個可以陪她遊戲人生,可以讓她不再去在乎指尖鮮血的男人。
已經入夜,白府內吃酒的人們還未散去。
酒桌前,一個俊俏小生撕下了一條雞腿來,皇上的義妹嫁人折騰了一天,他可不也是跟著折騰了一天?肚子餓了,狼吞虎咽,猛灌了幾口酒下去之後俊臉飛起一陣暈紅。
長這麼大……似乎什麼事情都幹過了,可是,還沒有鬧過別人洞房。
咧嘴一笑,俊俏小生將那撕了雞腿的油手在身上撇撇,估摸著新房約莫在什麼方向,便要大搖大擺地往新房走去。
另一邊,安常在和司馬安平幾人也是跟著忙活了一天,頗有些疲憊了。這時白珩也剛剛被送回了新房,他們幾人便要陸續回自己府上。
然而安常在一抬眼便看見了那個眼熟的小生,訝然得瞪大了雙眼,抖落抖落身旁司馬安平的袖子,道:“司馬,你看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