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弦有些尷尬，卻見百麵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已經掉了一顆的牙，一個點足飛上了禦龍將軍府的房頂，幾個轉身之間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水丫頭，記得回來看師父啊……”
聽到百麵老人最後的話，離弦眼中氤氳著霧氣，隻是唇邊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綺蘭從離弦的院落離開之後便徑直去了慕子楚的主院。
涼亭之中，慕子楚執著一本兵書。兵書這樣的東西，每看一次，便會有一次不同的收獲。他已經多年沒有再翻閱將軍府中的這些兵書了，如今翻來，竟是半點灰塵都沒有，想來應是百裏鬱寒吩咐下來打掃的人做得很好。
“過來吧。”慕子楚眼睛仍舊盯視著手中的兵書，然而卻早已感覺到了院中有人。
綺蘭走上前去，恭敬地侯在慕子楚的身邊，如同曾經無數次她侯在魅紅塵身邊一樣，靜靜地站著。
“拖泥帶水，不是你的作風。”慕子楚的聲音傳來，讓綺蘭心中一沉，垂了頭，卻是半字都說不出來。
慕子楚抬頭，看向了身側的綺蘭，放下手中的兵書之後道：“冬閣四女，你與我淵源最深。你是我師祖的徒弟，其實說來，我應當叫你一聲師叔。”
“屬下不敢！”綺蘭連忙半跪而下，然而慕子楚卻擺了擺手，道：“起來吧。”
綺蘭仍舊垂著頭，慕子楚卻是一直盯視著她，“你們的事情，我從來不欲多問，因你們心中都有數，知道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但是這一次，綠依確實做得過分了些。如今我也不必再在亂紅之中樹威，而你們一個個罰也是白罰，好了傷疤忘了痛的。”
慕子楚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了綺蘭身前，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綺蘭抬頭，直視那雙黑如曜石的眼睛，然而那雙曾經如湖水般平靜無波的雙眼如今卻似乎已經無法再淡然地看著慕子楚，慕子楚的逼視，讓她覺得有些氣窒。
“如今的你，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直視了，又如何能夠直視你的內心？”
綺蘭眉心微微地蹙了起來，垂了眼，掩住了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無聲地歎了口氣，慕子楚負手於身後，突然道：“罷了，你去準備車馬，我要進宮麵聖。”
綺蘭雖不明為什麼慕子楚突然要進宮，但是隻得應了，轉身去吩咐人準備。
看著綺蘭的背影，慕子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來。
今日，陽光正好，曬在人的身上有一種懶懶的暖意。
嚴寒冬日早已過去，即使是尚有涼意的春也走得幹幹淨淨，如今，正是那暖意甚好的初夏。就連每一片樹葉上，都似是有仙靈舞著，跳躍著生的氣息。
禦書房內，百裏鬱寒批閱著這幾日落下來的奏折，看似心情頗佳。親眼看到墨葉天老老實實地娶了親，百裏鬱寒也算是放了心。隻是跟著慕子楚去了墨家堡兩人卻一直裝作互不相識，也算是給足了慕子楚那魅紅塵身份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