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那是另外一回事,是件小事,但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反常,正是你感興趣的事。這件事與殺人的事無關,至少從表麵上看沒有聯係。”
“到底是什麼事?”
“你知道,在發生這種案件之後,我們總是非常小心地要保護現場。這裏的東西一直沒有人動,因為有警察日夜看守。今天早晨,因為死者已經被埋葬,調查也已經結束,我們想把屋子整理一下。你看,這塊地毯不是釘在地板上的,而隻是擺在那裏。我們碰巧把它掀了起來,結果發現……”“發現了什麼?”
福爾摩斯臉上露出了急不可待的神情。
“我敢說你一輩子也猜不出我們發現了什麼。你看到地毯上那塊血跡了嗎?肯定有很多血從那裏滲了下去,是不是?”
“那當然。”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白色的木地板上相應的地方沒有任何血跡,你一定感到很奇怪,是嗎?”
“沒有血跡!可一定……”
“是的,你會這麼說的。可事實是,那裏沒有血跡。”
他用手把地毯的一角掀了起來,事實正像他所說的一樣。
“可地毯的反麵像正麵一樣被血滲透了,那麼地板上一定會有血跡。”
看到自己難倒了這位著名的專家,雷斯垂德高興得咯咯笑了起來。
“現在還是讓我來給你解釋吧。是有第二塊血跡,但位置與第一塊血跡不同。你自己看吧。”他說著掀起了地毯的另一個角,確實,那裏潔白的老式地板上露出了一大片深紅色的血跡。“福爾摩斯先生,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這很簡單。兩塊血跡的位置本來是一致的,但是地毯被人轉動過了。
這塊地毯是方形的,而且沒有釘住,所以轉動起來很容易。”
“福爾摩斯先生,我們警察不需要你告訴我們這塊地毯被人轉動過。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要是你這樣擺地毯,那麼上下兩塊血跡正好吻合。可我想知道的是,誰動了這塊地毯,為什麼?”
我從福爾摩斯呆滯的神情中看出,他內心非常激動。
“聽我說,雷斯垂德,”他說,“過道上那位警察是不是一直守在這裏?”
“是的。”
“那麼,聽我一句話。你仔細問他一下,但不要當著我們的麵問。我們等在這裏。你帶他到後麵的房間去單獨問他,這樣他也許會承認的。你問他怎麼敢讓人進來,並且讓那個人單獨留在這間屋子裏。別問他是否讓人進來過。你要認定他放人進來過。告訴他你知道有人進來過。給他一點壓力。告訴他隻有坦白才有可能得到諒解。要絕對按我說的去做!”
“我可以保證,隻要他知道,我就一定能從他嘴裏掏出來!”雷斯垂德嚷道。他急匆匆地走進過道,幾分鍾後,從後麵的房間裏傳來了他威嚴的聲音。
“華生,現在等著瞧吧!”福爾摩斯欣喜若狂地說。隱藏在剛才那種懶洋洋的神態後麵的瘋狂的力量爆發了出來,變成了一種旺盛的精力。他一把扯開地毯,立刻爬在地上,用手摳著地毯下麵的每一塊方木板。當他用指甲摳住一塊木板的時候,這塊木板動了,像盒子蓋一樣從有活頁的地方向上翻起。下麵有個小黑洞。福爾摩斯急忙把手伸進去,抽出手時又是生氣又是失望地哼了一聲。洞裏是空的。
“快,華生,快快!快把地毯放好!”剛剛蓋上那塊木板,並把地毯放好,就聽到了雷斯垂德在過道上說話的聲音。他看到福爾摩斯正懶散地靠在壁爐架上,無所事事,極有耐心,而且還用手遮著嘴,打著嗬欠。
“福爾摩斯先生,真抱歉讓你等這麼久。我看這件事都快讓你煩透了。
他已經都坦白了。麥克佩森,你過來。讓這兩位先生聽聽你幹的好事。”
那位高個子警察又是羞愧又是後悔,悶聲不響地溜進屋來。
“長官,我真的沒有想做壞事。昨晚那位小姐走到門口,她弄錯了門牌號。我們就聊了起來。一個人整天守在這裏很寂寞。”
“那麼後來呢?”
“她說她在報上讀到過這起凶殺的報道,想看看究竟發生在哪裏。她是個很體麵又很會說話的小姐,我想讓她看一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一看到地毯上的血跡,立刻就跌倒在地板上,像死了一樣躺在那裏。我跑到後麵弄來了一點水,但還是沒有能把她弄醒。於是我就到街角處的“常春藤商店”
買了點白蘭地。等我回來時,那位小姐已經蘇醒過來走了。我想她肯定感到不好意思,不想再見我了。”
“那塊地毯怎麼動了呢?”
“我回來時,地毯是顯得有點不平。你想,她倒在地毯上,而地毯又隻是鋪在光滑的地板上,沒有固定住。我後來把地毯弄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