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極了!這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給我帶來了希望。希爾頓·丘比特先生,請接著講您這一段最有意思的經過吧。”
“我要說的都說了,福爾摩斯先生,隻是我那天晚上很生我妻子的氣,因為我本來是可以抓住那個偷偷溜進來的流氓的,結果被她拉住了。她說她怕我會遭到不幸。我腦子裏一下子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她真正擔心的是那家夥遭到不幸,因為我不由得懷疑她知道那個人是誰,而且懂得那些古怪的符號的含義。但是,福爾摩斯先生,我妻子說話時的語氣和眼神都不容置疑。
我相信她心裏想的確實是我的安全。整個情況就這些,現在我需要您告訴我該怎麼做。我自己打算叫五六個農場的小夥子埋伏在灌木叢中,等那個家夥再來就狠狠揍他一頓,這樣他以後就不會再來打攪我們了。”
“恐怕這個案子很複雜,不是這樣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福爾摩斯說。
“您在倫敦能呆多久?”
“我今天就得回去。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妻子整夜一個人呆在家裏。
她神經很緊張,要我回去。”
“也許您回去是對的。但是如果您能耽擱一下的話,我或許一兩天後可以跟您一起回去。您先把這些紙條給我,我想我可能不久會去拜訪您,幫您解決這樁怪事。”
在我們的客人告別之前,歇洛克·福爾摩斯一直保持著他那種職業性的沉著,不過,我對他很了解,因此不難看出他心裏是非常高興的。希爾頓·丘比特那寬闊的背影剛從門口消失,我的同伴就衝到桌邊,把那些上麵有跳舞的小人的紙一張張擺在麵前,開始仔細地進行複雜的分析。我一連兩個小時看著他在一頁頁的紙上畫上圖形、寫上字母。他全神貫注地忙著這件事,完全忘了有我在場。他有時有所進展,便會一邊幹一邊吹著口哨、唱著歌;有時給難住了,便會有一陣子皺起眉頭、兩眼發呆地望著。最後,他滿意地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搓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然後,他在一張電報紙上寫了一份很長的電報。“華生,如果回電像我希望的那樣,你可以在你的記錄中添上一個很好的案子,”他說,“我希望我們明天可以去諾福克,給我們的朋友帶去一些非常明確的消息,幫他解開這個使他煩惱的謎。”
說實在的,我當時滿腹疑雲,可我也知道福爾摩斯喜歡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以他自己的方式來透露他的發現;所以,我隻好等著,等到他覺得應該告訴我的時候。
但是,回電遲遲沒來。整整兩天不耐煩的等待,弄得福爾摩斯隻要門鈴一響就會豎起耳朵來聽。第二天晚上,希爾頓·丘比特又寄來了一封信,說他一切正常,隻是那天早晨在日晷儀的底座上又出現了一長行跳舞的人像。
他臨摹了一張,附在信裏寄來了:
福爾摩斯彎腰把這張怪誕的圖案看了幾分鍾,猛然站起來,發出一聲驚異、沮喪的喊叫。憔悴的臉上顯得焦急萬分。
“我們不能再讓這件事發展下去了,”他說。“今晚有去北沃爾沙姆的火車嗎?”我找出了時刻表。末班車剛剛開走。
“那麼我們明天早點吃早飯,然後坐頭班車去,”福爾摩斯說。“現在正是我們出麵的時候。啊,我們盼望已久的電報終於來了。等一下,赫德森太太,也許要拍一個回電……不必了。一切正如我所料。這份來電使我們更有必要趕緊讓希爾頓·丘比特知道目前的情況,而且一個小時也不能耽誤,因為我們這位諾福克的鄉紳已經陷入了一個奇怪而危險的羅網。”
後來證明情況確實如此。當我快要結束這個我曾經覺得隻是一個幼稚可笑、希奇古怪的故事的時候,我心裏又充滿了我當時所感受到的驚愕和恐懼。
我倒是真心希望能給我的讀者一個美滿一點的結局,但是事態就是這樣發展的。我必須把這一連串的奇怪事件照實講下去,一直講到最後那不幸的結局;而且也正因為這些事件,“馬場村莊園”一度在全英國家喻戶曉。
我們在北沃爾沙姆下車,剛提起我們要去的目的地,站長就匆匆向我們走來。“你們是從倫敦來的偵探吧?”他說。
福爾摩斯的臉上閃過一道不耐煩的神情。
“你憑什麼這麼想呢?”
“因為諾維奇的馬丁警長剛剛經過這裏。不過你們也許是外科醫生。她還沒有死,至少剛才我還聽人這麼說。你們可能還趕得上救她,但也隻不過是讓她活著上絞架罷了。”
福爾摩斯焦急地緊鎖眉頭。
“我們要去馬場村莊園,”他說,“但是我們還沒有聽說那裏發生了什麼事。”
“出了件可怕的事,”站長說。“希爾頓·丘比特先生和他太太都被槍打了。她先朝他開槍,然後再朝自己開槍,傭人們是這麼說的。他已經死了,她也沒多大希望。咳,咳,他們可是諾福克郡最古老、名聲最好的一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