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界,龍脊山下流淌一條奔騰壯麗的長河,長河自西向東,奔流不息,偶有白魚吐珠,浪沙滾滾,海鷗翱翔,波瀾壯闊,讓人心曠神怡。
原本已是波濤洶湧之河,此時河麵竟卷起萬丈巨浪,遮天蔽日使人心生畏怯。
饒是巨浪驚人,浪花吞吐間,竟有兩道淩空懸浮的人影在驚濤駭浪中時隱時現。
幸得此時四周無人,也無漁家船隻過往,若是被平常百姓見之,定會敬若神明,匍匐而拜,大呼神明庇佑。
及近遠望,左邊之人身穿一件紅色朱雀金絲線袍,一頭黑色長發自然垂下,雙手交叉,兩指結出蓮花指決,若是仔細一瞧,就會吃驚發現他身後的巨浪似乎受他操控,翻滾拍打頗具靈性。
而右邊之人,嘴角溢血,麵容萎頓,雙手反握一柄七尺鋒芒金剛劍,劍身不時吞吐青藍劍芒,一股寒冰之氣蘊聚其上,此人身材高瘦,相貌平平,唯獨胸口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黃土寶珠惹眼注目。
帥先開口的正是左邊手掐指決的男子,他雙目神光暗斂,雙唇微動,“秦道友,將天土珠交出來,此珠我上仙宗誌在必得,你再一意孤行,別怪我辣手無情。”
男子話語狠辣,語氣隱帶威脅之意,身後卷起的百丈巨浪就如巨獸張開血口,威勢已成。
“白宗聖,此珠是我曆經三七天劫,天降神珠,窺欲此珠之人也不差你上仙宗一門,想要此珠,秦某送你兩個字,做夢!”
秦滅受傷之身,卻一反常態的壯聲嘲笑,眼中意味根本沒有把白宗聖放在眼裏。
“愚昧!”
白宗聖怒目一睜,口吐“拙”字,指決再變,兩根中指,輕彈一記,身後的滔天巨浪立撲而下,他身後長河之水應聲斷截,沒想方圓百裏的河水都被他一人提聚。
秦滅猶如直麵天地之威,完全被滔天巨浪席卷其中,生死堪虞。
在生死一念間,秦滅眼中青藍之光大作,口中怒吼一聲:“結!”
霎時,滔天巨浪,從底至上閃過青光流韻,觀之就如光滑鏡壁,哢哢連響之下,猛撲而下的巨浪駭人之極的結出白晶冰花,眨眼間,剛如天威臨世的巨浪完全結成了冰麵,而此時,還是炎熱暑日,此地竟一下變成臘月寒冬,冰冷襲身。
“好,你的冰淩劍決不愧是上仙界赫赫有名的功法,隱隱壓製我的水龍吟一頭。”
白宗聖眼帶欣賞,略有遺憾的說:“可惜,今天你必死!”
死字一落,白宗聖朱雀紅袍獵獵作響,九天烈陽突被陰風遮蔽,原本晴朗天空刹那密雲遍布,無雷有雨,瓢潑大雨驟然而降。
雨滴不是滴落河中,反而在白宗聖的身後凝化為一條百丈來高的白色水龍,龍目醒目,兩根龍角崢嶸而立。
白龍在雨滴中,越變越大,直至最後千丈盤身,連龍身上的鱗片都清晰可辨。
“白宗聖,外界一直謠言你是上仙界第一天縱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的水龍吟已經煉製化境,破入聚神指日可待。”
秦滅也被白宗聖身後的水龍震懾心神,龍本高傲之物,萬物都是其俘虜,化出龍形必得天道承認,可窺白宗聖的實力一斑。
“最後一次,交是不交。”
白宗聖豪氣頓生,外界隻當他是絕世天才,千年破化脊,入神虛,傳為一代佳話,可惜,沒人知道他已經初窺聚神境,假以時日,定能凝神身,入聚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某非你是聾子,秦某已經說了,不交。”
秦滅眼露淒涼之色,白宗聖的修為讓他絕望,可是他也不是易於之輩。
“老朋友,我們看來要共赴生死了!”
秦滅用衣袖擦拭一下青芒吞吐的寶劍,劍身輕顫,如訴如泣,如同在傾訴:來生伴君側,共舞九長天。
“好!今日我們生死與共,沒想到秦滅我被所有人出賣,最後還有一位知己在旁,快意恩仇!”
秦滅悲涼之色一掃而空,轉而慷慨赴義的萬丈豪情。
天空下起的瓢潑大雨,被方圓四散的寒冰之氣凝為冰珠,驟然降冷,原來是秦滅手中的青芒寶劍竟然脫去劍身,化為一柄冰晶神劍,四射的真冰寒力所致。
此刻,劍和秦滅共舞長天,劃落生命最為燦爛的休止符。
“紫刹玄雷,浩蕩天地,吾身為劍,當化玄冥。”
秦滅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冰晶神劍之上,密雲突散,一道紫色雷電,半空炸響。
“青冥劍訣,紫刹渡世!”
此決一出,天地變色,天地間,唯有那道紫雷,醒目攝神。
劍雷裂九天,萬物共俱寄!
“紫刹渡世,沒想到,最後你領悟到了劍訣的真意,可惜......”
白宗聖似在感慨,或者是對於一位可敬對手的惺惺相惜,或者是感慨命運的捉弄。
“龍侵四海!”
他口中輕吐,和秦滅的紫雷長劍在半空激烈碰撞,紫青亮光照耀天地,這一刻,四周所有的生靈全都匍匐在地,浩然天威臨塵而至。
終究,秦滅不堪重負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這般威能巨大的對決,手中冰劍從中破裂,寸寸化為漫天冰晶,而他也一口逆血從肺腑噴出,全身萎頓之下,連黑絲長發也在肉眼可見的衰老,須臾間,原本相貌年輕的男子,竟一下變為一個滿頭白發,滿臉皺皮的百歲老翁。
“可惜了,秦某絕不會交出天土珠!”
秦滅按拂胸口,怒目圓睜,眼見白龍凶牙逼近,悲涼大吼:“解!”
他全身綻放無量光,肉體就在半空自爆開來。
而肉體之中,一顆金色光球從中逃逸而出,金球之上可以清晰明辨秦滅的相貌,他口中緊緊咬著那顆天土珠。
白宗聖被秦滅突如其來的自爆微微一滯,沒想到秦滅拚死自爆肉體,甘願化靈而遁。
“瘋子!”
白宗聖怒罵一聲,金色光球正是破入神虛境修士凝聚在識海的神身,神身可遁離身體,逃遁速度是其身軀的數倍,是修士拚死一搏的最後手段,而神身一旦逃遁出身體,除非立刻找到一尊無主肉身,或者奪舍別人的肉軀,不然在外滯留不出幾個時辰,就會煙消雲散,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不再有。
金光逃遁極快,在天地間跳躍三下就消失無蹤,白宗聖隻能召喚一隻流瑩白鶴飛舟,緊隨其後。
白宗聖緊追不舍,秦滅內心一凜,照此下去,自己肯定會被白宗聖追上。
電念間,他們已經沿著長河遁出幾百裏,而此時,長河沿岸一處原始村落落入了秦滅的眼簾。
村落十分偏僻,僻處長河岸堤,該是打漁為主的漁村。
秦滅權衡之下,傷勢之重不能再拖,他隻能莽撞行事。
金光原地一頓,在半空分為兩股逃竄,這是秦滅的分神之法,能夠分出一絲神身用來迷惑身後追擊的白宗聖。
白宗聖神識之中,隻覺前方金光在原地微微一頓,之後再次加速潛逃,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也不敢大意的鬆懈。
趁機,秦滅主神身向著長河之下的那個僻靜小漁村滑落而去....
烈陽高照,刺目陽光將金色沙灘映的金光粼粼,看似了無生機的沙灘,不時沙土鬆動,一隻隻紅掐河蟹橫行無忌,被烈陽照耀就躲藏的鑽入沙土中,此時正是三伏天最熱時節,下河的漁夫還在江河捕獲魚蝦,原本應該靜悄悄的漁村,卻因為幾聲孩童的嬉笑,打鬧,蕩漾出熱鬧氣氛。
“王陽!快去將那隻紅掐蟹捉了,晚上可以熬一碗美美的膏蟹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