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奇怪,內心也很是不悅,淡淡對秋月說:“天兒也晚了,你下去休息吧。”她才像忽然回過神來一般,麵向我深施了一禮,滿臉通紅低頭退出去了。
門在她身後輕輕合攏,她的腳步聲輕輕在院落中響起,不一會兒就消失無蹤了。
躺在榻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秋月到底是如何服侍的慕容公子,公子說換她就換掉。如果是服飾不周的話,慕容公子不會讓她轉而服侍我,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我也不想了,翻了個身睡去。
不知怎麼搞的,我又來到了昨晚來過的漆黑一團的世界,我內心裏很是抵觸,連著兩天到這裏來,想強迫自己醒來卻不行。我皺緊眉頭,依然向著那處光亮走,我知道那個高大的怪老頭一定會等在那裏。
果然,他已經坐在青石上了,看到我,他略微欠身,我也略低了低頭。看來這次見我,他沒想嚇唬我,比上次見麵客氣多了。
“謝謝你和王來看我,將我的皮膚交還給我。”他的聲音在周圍產生了不小的回想,聲音像漣漪一般一圈圈蕩漾開去,我的心也跟著一陣陣顫抖——他的聲音像洪鍾,敲擊一下就發出“嗡嗡”的回聲。
我跟王看過他?還將他的皮膚還給了他?我一時想不起自己曾經這樣做過,狐疑地抬頭看向老頭。
“老人家,您認錯人了吧,我沒有做過。”我認真地辯解著,實在不想讓別人白白地胡亂感激。
老者哈哈大笑:“你會明白的,哈哈哈哈,總之要感謝你,沒有你,我還會像上次那般支離破碎的出現,哈哈哈哈。”他不停地笑著,看樣子開心得不得了。
他的話打開了我的記憶,是啊,昨夜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一片片飛來的,很恐怖的出現。今天他老老實實地坐在大石上,幸好是坐著,如果他站起來,我仰視他就得把脖子扭傷了。
想到此處,我微微一笑。見我放鬆下來,他也停住了笑聲,略微彎下身子,神情嚴肅,連胡子都緊張地趴了下來,緊貼著老頭的前胸。
“清兒姑娘聽好了,王有危險。明天是九月五日,是每三年出現一次的陰氣最盛的一天,這一天的亥時是陰極的時刻,月亮會隱去它的光輝,群星暗淡,陰雲滿天,正是冤魂野鬼出來的最佳時機,這一個時辰鬼魂自身功力會大增,會利用這有限的一個時辰在人間作祟,伺機報複,甚至占據充滿怨憤的人體,借助人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渾身發冷,鬼魂入了人體,這人也定是鬼魂的傀儡了,鬼魂作祟雖然隱蔽,但受限製較多,如果入了人體,接近要報複的人就太方便了,而且這鬼魂還可以在人體裏長期占領下去,直至這具皮囊喪失用場,它們才會棄之不用。
又想到老頭說的“王”,我滿頭霧水,實在忍不住插嘴問道:“王?我不認識什麼王啊,老人家,您確定沒有找錯人嗎?”
老者搖搖頭,歎口氣道:“怎麼會錯,白日裏,不是王帶著你和一隻雪狼在我的身前,為我療傷嗎?”他柔和地說著,雖則聲音還是震動周圍,連空氣都在顫動,但我的注意力卻被思緒拉了過去。我努力回想我帶著小狼跟誰在一起。想起來了,我們隻遇到了天沐。
我瞪大了眼睛——
難道,“王”指的是——天沐?
老者口中所說的“療傷”,難道是指天沐送還“網”給那棵老樹?
我仔仔細細打量麵前的老者,他的皮膚溝壑縱橫,確實近似樹皮,他的胡須飄飄灑灑一綹綹垂到地麵,與我白日裏看到的枝幹上垂下來的根須如此相似。我點點頭,終於明白了老者的身份。
“想起來了?沒錯,我就是那顆老樹,是一個修行四百年的樹妖。”他捋捋胡子,衝我點點頭,含著溫和的笑意。
看來我真是肉眼凡胎了,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昨晚,貴府的嚴富管家許是急用,從我的身上剝下了一塊裏層的皮膚,我身體疼倒是小事,可這一塊皮膚的缺失在關鍵處,壞了我四百年的修行,我的真氣運行到這裏,總是受阻,如果長此以往,樹冠就接收不到我運行的氣息,我的功力也將毀於一旦。況且我體無完膚,走到哪裏都是一片片飛來飛去,清兒姑娘已經見識過了。”他說到此處,皺了皺眉。我想到他一片片飛來又一片片飛走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他長歎了一聲,話題轉入了正軌:“王明晚會有一劫,有一個怨氣衝天的女魔頭,會對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