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術士(1 / 2)

我飛快脫身,到司膳房要了一盤芙蓉糕,回到內院門前,兩個孩子還在。那小男孩兒一見了我,嘴一撇,又要接著哭,我趕緊拿了一塊糕點放在他嘴裏,又拿了兩塊放在他兩隻手裏,他立刻止住了哭的衝動,專心品嚐起味道來,邊品還邊哼哼著,想是哭得沒過癮,亦或是不好意思馬上停止。我擦一把額頭的汗,剩下的糕點連托盤,我都給了小女孩兒。

回頭再看花無痕,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垂頭喪氣回到大少爺的書房,準備做剛才沒有做完的書架的清掃整理,進來才發現,大少爺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榻上,與花無痕閑說話。

二人見了我,眼睛俱是一亮。花無痕本就粉麵含春,鳳眼含笑,此刻,嘴角揚起,肆無忌憚齜著牙,努力憋著不笑出聲,慕容雪還好些,用袍袖擋住臉,不過我看他的肩膀在上下顫抖聳動。

我腦子一片空白,情知這花無痕定是把我剛才的窘迫告訴了慕容公子。我佯裝什麼也沒發生,向二人請安行禮,二人忙揮手示意我平身。我視端容寂,垂首侍立一旁,恨不能淡出他們的視野。

見花無痕將案上的畫軸拿起打開,二人一人執卷端,一人執卷末,細細品評觀賞。我好奇心大起,磨蹭到畫的斜側方,伸長脖子看去,畫麵上是一白衣女子在彈琴,身邊流水映襯著山石,幾隻蝴蝶落在女子的袍袖上,一縷陽光斜照下來,那畫的意境清新雅致,仙氣嫋嫋。

卷末題著幾行小字:“縱馬山河,琴瑟相伴肝膽;才子多情,碧水輝映紅顏。清風淺潭茶尚暖,紅袖添香歌未殘,與君共敘平生願——人長久,伴花眠,”並一應金石印刻。

難不成,畫上的人是我?我臉微紅,心中惴惴。

“此畫,我就送與慕容公子,感謝清揚兄對我的支持。”慕容雪大喜過望:“能得花兄一畫,勝得千金。”拱手謝了,複又落座說話。

“前幾日在霍將軍處,聽到一個消息,不知確切與否。”花無痕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大農令鄭當時鄭大人,透露說皇上眼見鹽鐵業很多是在私人手中生產和銷售,並有人靠鹽鐵,成了發財致富的巨商,想籌劃鹽鐵官營,充實國庫。這事,皇上也找過內朝的臣子桑弘羊商議,恐怕這兩年就會有大的動作,慕容公子早作打算才好。”

這大農令,主管全國上下的財政稅收,可以說大權在握。大農令手下,又有若幹執事官,分管收進,儲存等工作,再往下有太守,太守之下還有主管地方財政稅收的縣丞縣令,凡是出鹽的海濱之地,還設鹽官主管收鹽稅,出鐵的礦山,則設鐵官。雖說鹽稅很重,但鹽業的絕大部分利潤均被收入了經營鹽業的私營業者手中。

慕容雪麵色一凝,表情嚴肅起來,雙手抱拳低頭一禮道:“我會盡快告知家父,多謝花兄知會。”

“清揚兄說哪裏話來,每每我有所求,兄台不也是拔刀相助嘛。”花無痕溫柔一笑,端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茶。

待花無痕告辭,我的心才平靜下來。慕容公子將畫掛在榻旁的牆壁上,忽遠忽近,左一眼右一眼,看個沒完。偶爾再回頭看看我,眼裏流露出欣賞的神情。

“能得花無痕一幅畫,實屬不易啊。花無痕能為你作畫配詩文,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看來你深得他的心了,傳出去,你的身價可不菲啊!”慕容公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說得我顏麵盡紅,神色尷尬。

他複又坐回榻上,鋪開白絹,我立於他身側磨墨,耳畔裏,隻有“沙沙”墨條輕輕摩擦硯台的聲響。

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我,目光朦朧起來:“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你。”他曖昧地抿起嘴角壞笑,眼神蕩漾。

我想起昨晚我的春夢,不覺臉頰一熱,低了頭。難道他也做了和我一樣的春夢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