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風門主愣在當地,臉色蒼白,很久才從緊閉的嘴裏擠出兩個字“是你?”
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滲出。
難道,他剛才也受了傷?我心不知為何,砰然一陣緊縮。
他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眼睛定定看著我,驚詫莫名,從我的臉往下,直看到我脖子前的玉佩。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見玉佩的光漸漸暗了下去,衣領處,隻剩一點淡淡的熒綠。
忽覺身後慕容雪的身形萎頓,已趴在我的背上。我情知他受傷不輕,可眼前危險還沒有解除,我不敢有絲毫分心,內心裏卻已是焦急萬分。
好在風門主受傷,心神大亂,也無意多做糾纏。他將手伸進衣襟,將一物事拋入半空,卻聽“啪”的一聲,煙霧四散。我和眾侍衛均用衣袖掩住口鼻,煙霧散去,地上隻留下對方的一具屍體,其餘殺手連同風門主均已不見了蹤影。
身後,慕容雪身體一軟,栽倒在馬下。眾侍衛下馬圍過來,身體向外,圍成一圈。我抱著慕容雪的頭,用手指探探他的鼻息,還有氣息,想來是受傷,又吸入剛才的煙霧,暈過去了。
不遠處,一個侍衛的屍體躺在那裏,剩下的侍衛,也幾乎都是身體帶傷。慕容家的侍衛均是死士,保衛主人,可以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生命——我對他們油然充滿了敬意。
指揮他們掩埋了侍衛和那個殺手的屍體,恰好後麵的兩輛車也已經趕到。四名貼身小廝小心地把慕容雪抬進我來時坐的車裏,我接過侍衛撿起的發簪,又重新別好了頭發。
彎腰打開車簾進入車裏——慕容雪靜靜躺在厚厚的被褥上,身上被小廝蓋了兩塊毛皮。我將他的頭放平,手摸到他後背,一片粘膩,抽出手看去,手掌盡紅。
我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將自己的袍擺撕開,斜著在他肩膀上簡單做了包紮,阻住他傷口崩裂流血,又在他身下傷口處墊上了他來時路上扔進我車裏的那些布料。做完了這些,我才靜下心來,用手握住慕容雪的一隻手。
車外,隻聽到馬蹄的快速奔跑,和車轍壓著泥土路的“吱嘎”的響聲。車跑得既快又平穩。五匹馬上飛馳的侍衛,均麵色凝重。
我握緊慕容雪的手。這手如此纖細,如此冰冷,他的臉色更見蒼白,想來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如不及時救治,會有生命危險。
我掀開車簾,吩咐方才押車的那個侍衛,讓他疾速趕回府內,通知老爺,並盡快找郎中等在府中,為慕容雪救治。
漫長的回程,車終於拐入了城門,又有六名侍衛前來接應。一番飛馳,車在府門前停下。早有小廝打開車簾,慕容恪一臉焦急探進頭來,見慕容雪昏迷不醒,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叫小廝將慕容雪用擔架抬入臥室,郎中已等在房裏多時了。
至此,我所能做的,基本都做完了。卸下了重任,頓感全身無力。我與眾小廝和侍衛守在慕容雪臥室的門外,寸步不離,聆聽房內的動靜。
聽大夫的口吻,慕容雪後背受了劍傷,雖然比較嚴重,但幸好沒有傷及筋骨和內髒,休養幾日,好好調理,應該可以好轉。
郎中開了內服和外用的方子,慕容恪著一名腿快的小廝抓藥,片刻藥煎好,文兒蘭兒服飾大少爺吃藥,並為傷口上了金瘡藥膏,重又用幹淨的細布包紮好。
慕容夫人帶著丫鬟來了,眼中含淚,未進房門,幾乎跌倒,小丫鬟扶了。接著又有如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陸續趕到。
“誰跟了去的,怎麼讓哥哥受這麼重的傷?”二小姐的語聲犀利。
文兒蘭兒做了回答。
“傳清兒進來回話!”慕容夫人發話了。
不等她們出來傳喚,我便已低頭走入了慕容雪的臥室。
我行禮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做了回答,當然,其中省略了和玉佩有關的細節。
慕容老爺沒有發話,慕容夫人歎息一聲,淚如雨下。我知道她心疼這唯一的兒子,做母親的心,我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