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閃爍,他的眼眸也飄忽不定。
我用手撫摸著玉佩的雕花紋路,心思飄搖,臉上的表情肯定也是瞬息萬變。這玉佩,乃是母親留給我在塵世的唯一的物件,是我與靈山最後的聯係了。
一想到靈山,想到母親,我眼裏的霧氣又漸次加重了。
“玉佩是母親給我的。”我透過霧蒙蒙的雙眼,微蹙眉頭,坦然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眸。他微微一怔,目光變得更柔和,硬朗的嘴角緊抿著,慢慢上翹,稍微顯露出略彎的弧度。
房間裏沉默了片刻,無形的壓力讓我感覺極累。
他臉上有了很放鬆的笑意:“我不會強求你告訴我答案,我也隻是好奇,我門自創建以來,還從沒有過未開始行動即先失手的先例。”他的眼裏有失敗的痕跡,我不忍心細看。
他又以極慢的速度靠近我,一股寒氣襲來,壓力驟升,我全身肌肉繃緊,一絲大氣不敢出。他的手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就如同死人一般——想是手上沾滿了太多人的血,讓這雙手已經沒有了感情,沒有了溫度。
他一手霸道地托住我的脖子,臉逼近我的臉,我們近得鼻子尖都即將碰觸,另一隻手則伸向我的衣領。我頭皮發麻,用力抗拒,可惜他的手很有力道,不容我有半分躲避。
我情急之下,本能張嘴,快速咬向他伸向我衣領的手。他居然沒有躲避,任我的牙齒在他的手背上恣肆出兩道深深的咬痕。
可怕的沉默……
“我沒有惡意,不想傷害你,我隻是想看看你的玉佩而已!”他的聲音低沉,強力忍耐著什麼,目光中,淩厲的冷氣一閃而過,又倏忽變得溫柔含蓄起來。
我抬頭,呆呆看著他瞬息萬變的眼睛,又低頭,看向他手背上被我咬出的一圈齒痕,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才好。趁他放開我的間隙,我後退幾步,脫離了他的控製範圍,終於恢複了正常呼吸。
許久,他輕歎了一口氣:“今日,我不想讓你緊張,你早些休息吧。清兒,或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麵。”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未及我細想,他已推開後窗,身形一躍,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窗欞輕輕顫動、合攏,除此之外,一片靜謐。
我甚至懷疑,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入夜,我思來想去,琢磨脖子上這塊通靈玉佩,想它危難時候的預警,滾燙的溫度和那晚發散的綠色熒光,竟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這玉佩的古怪,已經讓身為殺手的他惦記上了,這可如何是好?又想到慕容公子的溫潤笑容,送我諸多物事,我是不是也該有所回報?人與人之間,畢竟講究禮尚往來嘛。
這些天,看慕容府主子都是煎茶來喝,無非是把茶餅烤幹水分,表麵的顏色接近於赤色,然後在碗中搗爛,衝入沸騰的熱湯,蓋上蓋子,待茶葉葉片脹大,香味飄出,即加些調料碎末及切成顆粒狀的桔子、蘋果、葡萄幹等物——嚴格來說,他們所謂的飲茶,是飲用茶羹罷了,味道濃重不說,茶葉本身的清香也大打折口,遠遠不及我在靈山與母親飲茶的方式。
我終於決定,要送慕容公子一套飲茶的器具,讓他嚐試一下真正的茶的清香,感受一下繁複雅致充滿韻味的茶之道。
又一想,如果燒製一套陶瓷的茶具,時間長不說,也太引人注意,況且燒窯的窯工也未必能燒出我要的感覺。
前些日子,我看外院似堆有幾根修竹,估計是修補下人房裏簡單的器具之用——就以竹筒來製茶具吧。
想得通透,入睡也香甜,我竟一夜無夢,直至天明。
文兒、蘭兒對我的態度有了些許變化,眼神和語氣都柔和了許多。對此,我也不想太費心琢磨,因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茶具的設計和製作上。
畫好了圖紙,標好了尺寸,我攜圖紙到外院找到辛嬤嬤。辛嬤嬤很是喜歡,忙著問我在大少爺身邊可否如意,我一一笑著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