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如今正是夏伏時節,這大明天下雖然有弘治聖天子在位,但仍也不免太陽烘烤,若是北方地界也還好些,總隻是一些幹熱罷了,若是到了南方,水汽混合著這高溫天氣一蒸,怕是比蒸籠裏的包子饅頭也好不了去。
而在四川石柱土司境內的一座山上,這大熱天氣裏,一個最多不過十六七八歲,剔著古怪發型的小青年,看起來雖然皮膚黝黑,但卻光華可鑒,頭發也是烏黑靚麗,和周遭的頭發都刮的出油炒菜的那些黝黑大漢一比,頓時就鶴立雞群了。
聖人教導我們,做人莫要裝,裝了被雷劈。
這看起來像是大戶少爺的小青年此時卻和那些在樹蔭裏翹著二郎腿的黝黑大漢們,截然相反。如今的他正大汗淋漓的在太陽底下砍著柴火,不過身邊堆著如同小山般的柴火,和他如今的拚命景象顯得有點不符,畢竟這些個劈好的柴火便是這群漢子用也夠些時日了。
在一群漢子中間,正躺在涼椅上的一個大漢悠閑的喝著茶,就著花生米,瞧了一眼那正砍柴的小青年嶽山,樂嗬嗬的笑道:“小和尚,這活計可還使得?若是頂不住這太陽,便不要硬頂就是,我是個良善人,十裏八鄉誰不說個好?”
說不好的,都被你劈出腦花了好嗎?親!
嶽山低著頭,扯了扯嘴角,心裏不住暗罵,你個混賬,小爺我若不是三世不修,哪裏會被天公老爺給劈回了這大明朝!吃你這番苦頭!不過是上次隨他下山打劫,偷偷藏了兩個銀元寶,就這樣被修理,你這賤貨也配自稱耿直?!
他喵個大熊貓!老天爺爺既然沒有把我送回明末和那群野豬皮韃子生死裏打戰,何不就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大戶人家,胡吃海喝一輩子!
他奶奶個熊也!早知如此,小爺我當年就不該一天到晚玩LOL,應該去街上扶老奶奶過三七四十八條馬路,刷刷人品才是正經!
雖是心裏把這五當家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嘴上卻道:“阿彌陀佛,小僧得蒙各位善信收留,這才免遭了豺狼虎豹的口舌之欲,如今做些活計,倒也是應該的。”
那五當家聽了這善心一次,頓時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了嶽山身邊,這五當家倒也不知道吃什麼長的,不過一個農家漢子,在這川峽之地,竟是長到了七尺有餘,換做二十一世紀的算法,便是二米出頭的堂橫大漢。
嶽山雖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營養良好,處男原裝,但也不過一米八,雖然被天公爺爺的雷劈到了大明朝,倒也沒給開作弊器,飆升半公分。
被這如黑鐵小山一般的漢子靠近,一種壓迫頓時心生,但卻也還撐得住,嶽山吞了吞口水,隻是心知這塗山寨的五當家最愛麵子,最好虛榮,便故作不堪的連連倒退,更是惹得一眾大漢轟然大笑。
五當家平日裏在這十裏八鄉最是擺譜,如今看著嶽山如此不堪,自個兒又威風了一把,倒也不嫌這威風太小,頓時就撈住了嶽山的肩膀,哈哈大笑一聲,說道:“小和尚,我瞧你可愛,雖然我不好那口,你也來曆不清。但投了我的緣分,便在這山上住下,隻是日後不可再私藏銀子,不然便不是砍些柴火的事了!待大當家回來,我便替你討要個差事,專是遊走,探些情報回來,瞧你個無膽的小樣,想來正是合你。”
嶽山聽到無膽兩字,正是麵色狂抽,不過他一直低著頭,五當家這番話雖是照拂他,不過卻更多是在手底下的人麵下,亮亮手麵。是以倒也沒發現這嶽山已經被削的臉色抽筋了。
且莫看著五當家做事情粗狂的很,卻是要知道如今這塗山寨上下,沒半個文化人,他雖不懂佛法,也看的出來嶽山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卻通文字,說不的日後另有用處,可在這黃蕩左近的連環十八寨裏也混個名堂出來。
那嶽山砍了一個下午的柴火,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經過這一番折騰竟是不住有些頭暈眼花,他隻來得及說了聲:“有些暈!哎呀!好像中暑了..”便暈了過去。
日落月升,夏日裏蟲兒正叫的歡快。
迷迷糊糊中,嶽山口中喃喃的說:“水,水...”
此時正是月半三更,和他一個屋子下的張二牛,被嶽山的聲音弄醒了,聽了嶽山要水,便急急的倒了一碗,喂給了嶽山。張二牛他本是農家出身,隻是因為他父母惡了當地的村老,便被村老轉到了這黃蕩十八寨裏的塗山寨跟前效力,既是充作了雜役,也算個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