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脫身(1 / 2)

夜已深。

可梅莊卻一片躁動,全莊上下進入了戒嚴狀態。

所有人點著火把,拿著兵器,或三兩結隊,或四五成群,他們料定陸血歌片跑不遠,所以把重點放在落雁山範圍內。這些搜尋的人仔仔細細的排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就像是要把落雁山整個掀起來似的。

梅莊嚴密的搜索和布防,讓陸血歌一時隻能困在原處,沒有任何機會離開。

整整一夜,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一絲鬆懈。

一直到天亮,梅少康的屍體被人挪走,這間屋子也被人鎖起來,身心俱疲的陸血歌這才放鬆下來,沉重的眼皮再也撐不住,在房梁上打了個盹。

天下父母都一樣,哪個不是為兒女操碎了心,梅連山也是為人父母者,所以他也不例外。

這一晚,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晚,一夜間,這難以承受的喪子之痛突然從天而降,讓他的精神世界幾乎崩潰,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陸血歌殘酷而血腥的報複,讓他見識到了這個少年的狠辣與膽識,讓他感受到了劍客身上才有的那股銳氣。

劍者,寧折不彎。

毫無疑問,陸血歌用劍者的方式,給了他強力的一次還擊。

如果在山廟前將陸血歌當場擊殺,後麵的悲劇就不會發生。每想到這,仇恨在梅連山的心底瘋狂的滋生,不僅是恨陸血歌,還有梅四,梅戀雪,陳珞然。和陸血歌有關的每一個人,他都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名望?道義?現在的梅連山已經毫不在乎,他腦海隻有一個念頭,抓到陸血歌,用他的血為梅少康祭奠。

況且,以陸血歌有仇必報的性格,隻要陸血歌還活著一天,就會是他的夢魘。

午時,在落雁山十幾裏外,一輛馬車正停在官道邊。

冰天雪地中,一個瘦小中年從遠處奔來,腳尖一點,身體便輕移兩三丈。幾個瞬息,他已經來到馬車前。

“小姐,恐怕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了。”

梅四剛到,便開口說道。

馬車上的一男一女疑惑的望去,梅四接著開口道:“剛才我在鎮子上聽到一件事,昨天半夜,有人潛入梅莊將梅少康刺殺了,梅連山勃然大怒,已經將落雁山掀了個底朝天,搜索範圍正在不斷擴大,要不了多久,就要找到這了。”

“少康死了?”

梅戀雪震驚的望向梅四,然後遲疑道:“四叔...難道是...”

“陸血歌這次,是徹底激怒梅連山了,哎,我們早該想到,他的個性要強,三番五次被欺辱,怎麼會就這樣咽氣吞聲呢?”

梅四歎口氣說道。

“他怎麼能這麼糊塗。”

梅戀雪既是擔心又是氣憤。

“梅少康這一死,梅連山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要是發起瘋來,恐怕連我們也走不掉了。”

梅四說道。

“不行,我們不能丟下他。”

梅戀雪焦急道。

“大姐,我有一件私事必須要做,如果天亮前我沒有回來,那就直接去江州吧,不用等我了。”

想到陸血歌臨別前的話,梅戀雪終於明白他心中的不安來自哪裏,她早該料到的。

“梅師姐。”

這時候,陳珞然突然開口。

“公子既然沒被找到,說明他暫時是安全的。要是我們被梅連山抓住,恐怕會拖累了他。”

“那,我們就在江州等他吧。希望他不要有事。”

猶豫了一下,梅戀雪隻能同意陳珞然的話。

一輛馬車,在雪道上慢悠悠的前進,車軲轆在健馬有力的步伐下不停轉動,在雪地上留下長長的車痕。

現在的梅莊,連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巡邏弟子的眼

陸血歌已經潛伏了一天一夜,死亡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大刀,懸在他的頭頂,時時刻刻都在威脅著他的生命。

饑餓,幹渴,困倦,疲憊,枯燥,藏匿在黑暗中的時光,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對他意誌的磨煉。

他隻有一個信念,活著。

活下去,才能看見明天,活下去,就有希望。

就像曾在大牢中度過的那段時光,陸血歌痛苦,悔恨,絕望,在冰冷的牢房裏,如同一息尚存的屍體。但他從自暴自棄中醒悟,在頹廢中振作起來,靠著一縷微弱的陽光,喚醒對生命的全部眷戀。

最終,他滿身傷痕的走出那陰暗的角落,沐浴著皎潔的月光重生,在一個萬籟俱寂的秋夜,兩匹快馬,闖進波瀾壯闊的江湖。

經曆了這麼多事以後,陸血歌早已不是那個琅琊公子,熊熊怒火將他的意誌錘煉成鐵,血海深仇將他磨礪出鋒芒,誰也不能阻攔他披荊斬棘的腳步,誰也不能動搖他一往無前的決心。

四天四夜,是對意誌的挑戰,四天四夜,也是陸血歌對命運的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