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顯得特別寒冷。夜裏呼嘯的北風讓街麵上人煙稀少,偶爾有幾個也是腳步匆匆。而東城區著名的藍色酒吧裏,卻顯得熱火朝天。
這本來是一間別有格調的酒吧,裏麵多的是那些文質彬彬西裝革履的白領,大家說話都輕聲細氣的,哪怕心裏正轉著最不堪的念頭,至少在表麵上還保持著一種風度。
今天卻是一個例外。今天正是一周年一度的化妝舞會,所有的人都將自己精心裝扮了一番,若是並不經常來的客人,酒吧也貼心地準備了一些道具,足以讓你盡興而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麵具,每個人都跟平時不一樣,哪怕你說再多的汙言穢語,到了第二天,也沒有人知道是你幹的。
一個不用負責任的地方,往往能造就一群瘋狂的人。
現在這些人就已經接近瘋狂。男男女女隨著DJ的舞曲拚命地呐喊,拚命地扭動,歇斯底裏地發泄著自己心中的陰暗。
也許這就是藍色酒吧舉辦化妝舞會的目的吧。
陳月進入這裏的時候,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她隻是簡單的一件羽絨服,一條牛仔褲。這樣的人在北京隨處可見,但在這裏卻顯得十分的另類。
若是所有人都戴著麵具而你偏偏不戴,你也會顯得這麼的另類。
陳月微笑著拒絕了服務員帶她前進更衣的邀請,直接走到了吧台。她是應人邀請,而不是為了參加這個什麼化妝舞會。
請她的是一個大學時候同學,多年不見,也不想駁他的麵子。再加上她最近的確有些煩惱的事情,放鬆放鬆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已經喝了兩杯啤酒。而那個同學還沒有到來。
一個戴著恐怖吸血鬼麵具的家夥坐到了陳月旁邊,那麵具做得很是精致,長長獠牙看起來似乎還流淌著鮮血。一襲外黑內紅的披風手工也顯得相當不錯,與酒吧裏大多數DIY的粗糙裝飾截然不同。
“小姐,勞倫德大公爵能不能請你跳一支舞?”吸血鬼行了一個鞠躬禮,絕對標準而優雅。這可能是中世紀的禮節,但陳月現在並沒有心情欣賞。
“滾!”陳月冷冷地說了一個字。
“哎喲小月,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個火爆脾氣啊。”吸血鬼忽然摘下了麵具,正是約她至此的同學,張健鬆。
“你遲到了36分鍾又52秒。”陳月看了一下手表,又道。
“得了得了,別跟我顯示你警察的精確性。嘿,多年不見不至於這麼冷漠吧,怎麼說當年咱們倆也是浙大哼哈二將,號稱全校最佳拍檔啊,隻要我們兩個湊在一起,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張健鬆做了一個誇張的失望表情,順手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
裏麵穿得倒很是正式,西服,西褲,皮鞋,領帶,像一個正在上班的白領。
陳月這才露出一些笑容,也不知道是因為想起了往事還是看見了他的穿著。她狠狠地灌下一口啤酒,才道:“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在當你的大醫生?”
“NONONO,醫生這個職業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太多的挑戰性,我正在研究一些人類生與死之間微妙課題。所以呢,半年前我已經成為了一名法醫。”張健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
“管你那麼多,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神神叨叨的。”陳月笑著道,又喝下一口啤酒。
“小月子,你如果能少喝點酒多笑一笑,就會變得有魅力多了。相信我專業的判斷。”張健鬆大笑道,“還記得以前班上那個小胖子嗎,他就是聽了我的建議,現在身家已經過千萬了。”
“哦?什麼建議?”陳月倒是真有些好奇。
“他問我如果創業的話到底做哪行比較好啊?”張健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我說除了不賺錢的,其他都可以做。”
陳月大笑。
他們也許都許久沒有這麼放鬆過,哪怕身邊吵得沸反盈天也全然不在意。突然,陳月的手機尖銳地響起來。
“嗯?好的,我馬上到!”她隻是匆匆說了幾句,立即掛斷。
“出什麼事了?”
“我得馬上趕到宣武去,那些出了點事情。”陳月急急地拿了包就要出門。
“我送你過去吧。別忘了,我現在是一名法醫,同時也是鑒證科主任科員,並不算是無關人員。”張健鬆知道陳月是一名高級刑警,需要二十四小時待命。而能讓她去處理的事情,全都涉及到一些流血事件。
北京前幾天剛下過雪,路麵上有些濕滑,張健鬆開車卻很穩。他們倆都沒有說話的興致,隻是默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