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輕響,書正放下手中的白子。原本一片混亂,看不出來鹿死誰手的棋麵在這樣一子放下之後,稍微清明了一些。
遊旭蹲到和棋盤一樣高的地方,看書正自己和自己下的棋,黑的白的,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完全不懂棋麵是幾個意思。
瞿海映今天下午獨自熱絡說的那些話,遊旭聽明白了。看看書正,想想那個讓人頭痛的瞿海映,遊旭覺得他兩個還真是絕配。
“書老師,你們在一塊兒都不怎麼說話對不對?”遊旭雖然嘴巴說著話,眼睛卻是一點兒沒有立離開棋盤,試圖憑一己之力把這黑白子看出點兒門道。
遊旭的話書正聽見了,卻是沒有回應,徑直伸手摸了一個黑子,心思又全部轉換到黑方,為黑方挖空心思,要找出一條致勝妙計。
“你們不用說話,兩個都是精明得知道別人在想什麼的角色,細細想一下,挺嚇人的。”遊旭料想書正也不會搭理自己,自問自答把話了結,伸手指著棋盤說:“書老師你給我說說,黑白兩方,現在誰贏的可能性大?”
書正搖搖頭。
遊旭接著說:“那您搖頭的意思是不想告訴我,還是你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書正這一時看準了地方,放下了黑子。
“那我想要白子贏、黑子輸,你能幫幫忙麼?”遊旭心想著就你們洋氣,會拿圍棋說事兒,這招我也是會用的。
書正看了看自己為黑子放下的子,又抬頭看看躊躇滿誌的遊旭,他話裏的意思就懂了。瞿海映托話跟遊旭說不要輕舉妄動、不顧死活,遊旭聽懂了卻是不死心。書正尤其勸不來人,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看棋麵,伸手拿了白子。
這之後,書正的棋下的飛快,好像黑子、白子的路數早就爛熟於胸,此刻隻是將它們展示出來而已。
雖然看不懂棋路背後的深意,遊旭也不著急,耐著性子看完,約莫過了五分鍾,書正收手。看著棋盤說:“白棋贏了。”
遊旭這時候看棋麵,黑子被圍的最多的就是中間那一團,有意思的是,黑子四方都被切斷,輸的很是孤立無援。
遊旭覺得這棋挺有意思,對書正說:“你看,隻要有心就能做到,邪不勝正,黑也不能勝白。”
“也許吧。”書正應了遊旭一句不輕不重的話。
遊旭在書正的話裏聽不出什麼意味來,隻希望能讓他勸開瞿海映的口,以此為突破口,層層深入,抓住陳誌民這隻大老虎。
“書老師,我再給你一個電話號碼。隨時可以聯係我。”遊旭覺得自己言盡於此,也沒什再多說的,再次留下了小紙條,“打攪了。”
書正點點頭,起身相送。再回來的時候,書正看著棋麵一角上早早被白子困死的幾枚黑子,一動不動,直到眼睛濕潤起來。
瞿海映就回不來了。
#
花瓶先生敲門的力道有點大。
正給自己按摩肩膀的瞿海映偏頭看門口,對麵的小夥子跑過去開門,花瓶先生看都沒看人家一眼,抬手讓人家走人。
砰一聲關上門,遊旭笑著對瞿海映說:“肩膀痛?”
瞿海映使勁揉揉說:“托你們的福。”
遊旭走到瞿海映身後,雙手放到瞿海映的肩膀上,力道剛剛好,給瞿海映揉了起來,“瞿區長,您是高人呐。我前腳走,您後腳就交代了。”
“經過你們的輪番教育……”瞿海映覺得遊旭的手法不錯,比書正老師好,書正老師手法糟糕就糟糕在力道太大,回回都要把自己捏得鬼哭狼嚎。
“傅行長這一攤子你扯出來,我們的工作量又加大了。”遊旭從書正那兒回來,宵夜喊了剛到嘴邊,手下人打電話說瞿海映開口了。沒吃完奔回來,好叻,要聽的一句沒聽著,新世界的大門嘩啦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