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正說他想瞿海映了。
瞿海映一聽這話還真是高興不起來。
書正這悶貨張個口就要他半條命,現在說出來的話竟然算得上情話了……嗯,瞿助理覺得真不是什麼好事兒。
心裏有點兒惦記他,下車來,卻又害怕錯過了,還不如守株待兔,便在冷風裏等著。遠遠看著住院部的正門和側門,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錯過。
瞿海映將雙手□□衣裳口袋,把著前後書正的話一過,估計悶貨是跟香茹說實話了。
其實瞿海映不太讚同書正要同香茹講清楚的做法,因愛生恨反目成仇的不少。你知道哪一天對方想不通就什麼都不管了?散發前女友不雅照的蠢貨多得是。
瞿海映卻不想阻攔書正,像之前由著他自己處理張有財的事情一樣。
書正這個人的心思沒有放在“社會”上,他的心思都在他喜好的玩意兒上。
他喜歡唱戲,隨便別人怎麼打壓、排擠他,隻要是能繼續唱就行,在哪兒為什麼唱一點兒不在乎;他喜歡養蘭花,家裏一排排、一架架,貴賤都有,除開自己送的那盆,書正老師自己也有一盆鼎鼎大名的綠雲;他喜歡下棋,棋子少說五六套,頂級的雲子就不說了,光是那套青白玉的棋子也是挺讓人眼饞的。機緣巧合也好,省吃儉用也罷,總的來說書正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窮困,隻是這些東西他太喜歡了,喜歡到完全看不到它們價值萬千。
也不說他手裏的這些好東西了,他認識的人也都不差。大學教授們是自然的,好這口的□□門領導是不少的,文化傳媒方麵的同誌是大有人在的,搞藝術的書畫家也是一打一打的,連殿堂級的小提琴演奏家也是相熟的……可這些人就被他放在那裏,好哪一口就說哪一口的事兒,除外的一概不談。關係、關係,不動起來就沒有一點兒關係。
說白了,書正這個人就是不會過日子,一門的心思都在“玩意兒”裏,是個“癡子”。
瞿海映對他這點兒,老早就看得透透的。不是沒有著急過,不是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是對這個“癡子”下不了手。去罵他?去教他?他不是腦子裏一張白紙的小朋友,搞點幹涉,就有反饋和成長,到了這把年紀說教有什麼用?有用的還就是吃一塹長一智。
瞿海映曆來給自己定位是書正喜歡的人,從來沒有想要站在“指導者”的角度去改變他。卻又明明白白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思來想去便做了一個“領路人”。偷偷的、不著痕跡的把書正從他的一門心思裏帶出來,隻要出來,總會有那麼些事情讓他勞神費力傷腦筋。一來二去多少也會知道“社會”和“外麵”是個怎麼的架勢。
如果有一天,瞿海映不能再為書正撐起一把傘,依然能夠心安,就是圓滿。
每回想到這些,瞿海映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養孩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好多人養孩子的時候不能確定這孩子是不是有“慧根”,瞿海映卻覺得書正百分之百有“慧根”,隻是沒能“開竅”而已。原因簡單極了,他要真笨得出奇,能在瞿助理麵前玩兒黑白子,時不時還能把瞿助理逼得沒招兒一把……
思緒縹緲了這麼一會兒,瞿助理家的悶貨從側門快步走了出來。
瞿海映挪了半步,正對書正過來的方向。人越來越近,他臉上的失魂落魄越是清晰無比的落進瞿海映的眼裏。
瞿海映心下裏無比確定,香茹小姐已經知道書正是個死基佬了。
#
“不是說想我了麼?”瞿海映摸著他臉冰涼,摁著頭往暖風口推,“這會兒見著我了一個字兒也不提了,是不是要我當沒聽見?”
書正一點兒沒反抗,還主動伸手往暖風口取暖。
瞿海映看著他,忽然覺得真是造孽啊,被刺激成這樣了,也思慮是不是香茹反應太大,讓書正受不住了?可是……可是他那爪子不應該掛著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