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玦在神龕洞裏生活的地三十天。說來很神奇,他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當時半條命都沒了,其傷勢可見一斑。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按說玦的傷勢沒三幾個月是好不了的。但是白澤似乎有些手段,他每次從外麵回來,除了手裏拎著的野物之外,還帶回來一些山裏采集的草藥。那些草藥稀有的狠藥力又很強悍,硬是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將玦從一個癱子給治成了四肢健全活蹦亂跳的健將。
“哈!傷已經完全好了!”玦站起來,使勁抻了抻身體,閉著眼睛內視一下,感覺到身上的傷已經無礙,不禁興奮地哈笑一聲。他抬起頭,看見坐在邊上隻顧燒火烤肉的白澤,心中百感交集,“這些天多謝白姐了!”
“倒不用謝我,這些天有你在這兒,我無聊的時候也能解解悶。”白澤站起來,手中舉著一個已經考好的野雞遞了過來,“趕緊吃吧!待會兒還有事情要做!”
玦聽此眼前一亮。雖然白澤口裏說在這裏能解悶,但實際上這三十天兩人說的話並不多。白澤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每當玦問起,她都含糊其辭並不作答,玦也曾經問過她的身世之類的問題,但一說到這個白澤臉上忽有慍色,顯然不願意被人提及。玦做了這麼多年小人,自然很會看人臉色,自此也不多問,兩人每天就吃飯的時候有一些簡短的交流。若非白澤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玦絕非能與她有如此親近的待遇。所以聽到白澤說待會兒要做事,自然對此很是期待。
吃飯的時候又是一陣沉默。不過玦早已經習慣了,也無所謂,巴拉巴拉吃完一整隻雞抹了抹嘴就在那裏幹等著白澤。那白澤倒是淡定,不慌不忙品味著美餐,自始至終也沒看玦一眼。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白澤也結束了口腹之用,進去清理一番又坐到篝火邊上,扔給玦一個黑色包裹。玦打開一看,繩索刀具之類,大抵都是些曆險必備之物,玦還從裏麵看到狗頭套索之類的東西,不知道作何用處,看來的確是有大事。兩人各自換了鞋帽行頭,整理一番便往外行去。
這是玦受傷以來第一次走出神龕洞。其實並非玦對外界沒有渴望,而是白澤每次出門都會警告他這裏野物出沒凶險異常,讓他不要出去。玦生性膽小又做慣了下人,聽話的本事已經深入骨髓,況且他知道受傷的痛苦,對此頗為忌憚。所以盡管每次白澤早出晚歸,他都很老實地呆在洞裏,從來沒有起過出去的心思。
神龕洞雖然不大,但著實很深。白澤帶著玦七拐八繞,在昏暗的隧洞中走了數百步才看見洞口的一縷毫光。再行數十步,便見藤條攀附掩住洞口,稀疏光芒從藤條間漫射出來,仿如珠簾橫垂金銀乍泄,隱隱還能聽到隆隆之聲。白澤手腳並用撥開藤蔓,強光大盛分外耀眼——兩人已經到了神龕洞洞口。
玦跟著白澤往外走了兩步,突然一陣大風挾著碎雨撲麵而來,卷著他站立不穩向外倒去,入眼處空蕩無物,入耳裏卻萬馬千軍。玦本能地閉上眼睛伸手亂抓,拽住一根枝蔓這才沒有摔下去。他睜開眼,隻見洞外便是峭崖,峭崖下十丈出便是滔滔江水,怪不得突然之間隆聲大作猶如千軍,原來那江水勢急,在崖壁上激起一丈多高的白色浪花。玦掙紮著站起來,顫抖著伸出頭往下看去,江麵距離神龕洞口怕是有十多丈高,這要是摔下去還不得粉身碎骨了。
“切!”白澤看著玦驚魂未定的樣子不禁哂笑,“我們要先下去,從此崖下往西八十裏,是小無相山。那裏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小無相山?”玦知道這個地方,就在之前不久,檀越少爺帶著他陪同天子去過小無相山裏的蘭潭,在那裏檀香拜遊弦子為師,也算一段佳話。
“趕緊下去吧!”白澤看玦站在洞口猶豫不決,趕緊催促他。
“可是這裏一無出路二無階梯,白姐如何讓我下去崖底?”玦又伸頭往外看了看,一陣大風吹來差點又把他掀倒,他往後縮了縮,聲音有些顫抖。
白澤沒有說話,她往前走了兩步來到神龕洞口邊上,把弓斜挎在背上,上身向前伸出,雙膝緩緩彎曲,左手扶著石壁往外看了一眼,在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縱身飛出神龕洞洞口,整個人便順著直削的崖壁急速下墜。她身上的白色狼皮被風吹鼓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活了一般。
“啊!”玦哪裏想到會有這麼一下,看見白澤眨眼之間從視線裏消失,不禁大叫一聲,趕緊伸出頭往下看去。隻見白澤往下落了兩三丈距離,突然出手往崖壁上一撈,順手便抓了一支攀附在崖上的藤蔓。兩三丈距離不長,下墜的速度還不是很快,她手中的抓力正好抵住下墜的力道。就見她整個人打了一個轉身,姿態優雅就像是在蕩秋千一樣,雙腿彎曲在崖壁上撐了一下,兩三個呼吸間就輕輕鬆鬆懸在藤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