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服飾民俗(1 / 3)

三、服飾民俗

嬰兒服飾

人來到這個世界,最初的服飾就得到鄭重的關注。服飾連同降生時的民俗活動,被新生兒的父母和親屬視為關乎孩子一生吉凶禍福的大事。雖然,新生兒一無所知,而且將來也無從記得,但是,他的親屬們還是要極認真地去設計,去實施,而且一絲不苟,以致形成多種多樣的關於嬰兒的服飾民俗。

嬰兒呱呱落地後,首先是洗浴,這似乎是各個時代各個國家中都通行的一種做法和儀式,為了孩子的潔淨,也為了表示很隆重地歡迎他來到這個家或這個部族。

亞洲人對嬰兒服飾賦予的含義要多一些,祝福之中隱現素著樸的科學衛生道理,而歐洲人相對來說,卻更為重視醫學科學,而且,新生兒的禮儀更多地不是貼近民俗,而是靠近宗教。

中國南北的嬰兒服飾

中國自古以來便形成了有關誕生的服飾民俗,不僅有男女之別,還重男輕女,這與中國的傳統觀念是一致的。《詩經·小雅·斯幹》中有:“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很顯然,一個生下來放在床上給他玉器玩弄,一個生下來放在地上給她紡輪或紡錘(陶質,故稱瓦)把玩,還是有所不同的。況且,給男孩穿上象征禮服的下身衣裝——裙子,給女孩僅裹上胞被,也足以看出家長重視程度、對待態度和對日後的期望值等。因性別不同而有明顯的區別,這種習俗沿襲到現今。我國內地的南方沿海以及香港、台灣地區,遇到要給親友家新生兒送衣物時,仍然要在上麵罩上一塊幛子,並根據性別,分別寫上“弄璋之喜”或“弄瓦之喜”的字樣。

這種新生兒的服俗流傳下來,在各地綻開了五顏六色的花蕾,正以事實說明了民俗在傳承過程中的擴散、滲透以及變異等特征。如我國江南地區的小兒剛生下來,外祖母家便要在給產婦送蓮子(隱喻“連生貴子”)羹時,即帶些自做的嬰兒服,特別是頭胎時萬不可缺。貴州地區的人家,認為小兒降生時,其魂魄也和小兒身體一樣脆弱,為了不使魂魄受損,就要在新生兒的耳根穿一個小孔,用金、銀、銅等金屬做成耳環模樣的物件給他戴上,名曰:“破相”;不到成年,這個耳環總不取掉。也有長久戴著的,永遠不取下來。除此之外,孩子的滿月或“百歲”時,還要給孩子戴上項圈、銀鏈、小鎖等。

東莞地區的人很講究在新生兒出生一個月內的服飾民俗,如“做十朝”。屆時,外祖母家要擔些蛋、酒之類到女兒家去,絕對不會忘了給小外孫帶去衫、褲和裙。一月滿(民間稱之“滿月”)了,還要在神前擇定吉日,然後由外祖母家備些小孩子的手鐲、腳鐲、衫、褲、裙、帽、繈褓和食品,遣人送去。

在紹興地區,當新生兒一落地,母子平安時,就要馬上到外祖母家報喜。外祖母便不失時機地打發布匹、巾帶等送到女兒家。傳統做法一般是生男孩時豐盛些,生女孩時簡單些。待小兒包紮完畢,穿上落地棉襖,就放在籃裏,外加生父穿的靴(希望孩子將來穿靴戴頂做官)、書(希望孩子長大能學富五車,成為大知識分子)和生母的頭發(取發達之意),還有一把鎖(把小孩鎖住,不被鬼神召去,使其長壽),然後一並稱一稱,這個斤兩常被作為孩子的名字,這個總數就包含服飾的重量在內了。一個是實際重量,一個是虛幻的但又最具精神砝碼的心理重量。

紹興人的小孩剃發時,在頭頂前方留下一塊頭發,稱作孝順發,實則為了保護新生兒的頭前方囟門。剃發後要穿上花衫(大紅緞麵上繡出各色花紋),套上袍裙,由老太太抱著拜菩薩、請祖宗等。除了以上說的花衫和綠袍裙以外,新生兒家還要準備若幹頂帽子,像三元帽、狗頭帽、桃形帽等,再預備金銀鎖片、手鐲、項圈和各種佩飾物。至於排場大小,要根據各家的社會地位和經濟狀況而定。過“百歲”時,小孩身上要掛好多飾物,什麼小鏡子(上刻十二生肖和“口奄嘛呢叭咪口牛”等字樣)、牛繩、鎖片(上刻“長命富貴”)、小剪子、小米篩、項圈等。這些飾物有些是自家備置的,更多的則是由親友家贈送的。僅剃頭禮時,眾親友就要送對獅、八仙、老壽星、三星、鎖片等金飾物。直到小兒周歲,外祖母家還要來拜菩薩,並再送些鞋襪衣褲等。

江南有送長命鎖給新生兒的習俗,但更講究的是由主家發起的“百家鎖”。江南湊百家鎖的方式有些像文明募捐,即用白米七粒、紅茶七葉用紅紙包起來,總共要包上兩三百包,散給親友們,然後再挨家收回。不過收回時,紅包裏已經換成銅錢了。有的內裝數十文,有的內裝數百文,根據親屬關係遠近和友情的深淺而決定。主家將收集來的錢去買銀鎖,正麵鐫上“百家寶鎖”,反麵鐫上“長命富貴”,以取其吉祥。對於嬰兒來講,確實有些紀念意義。

中國土地廣袤,各地服俗有所差異是很自然的。北方人為嬰兒儀禮準備的服裝和佩飾,又有著北方的特點,特別是陝西與華北一帶。陝西華縣人認為新生兒出生後一個月內不得剃頭,待以後第一次剃頭時,也要選擇一個好日子。小兒出生後第三天,舅舅家必須給小兒送“小兒衫”,並穿在小兒身上,如果這一天不送,據傳小孩將來會全身長毛。

北京和天津一帶,講究給小兒做“百家衣”。其方法有些像江南的“百家鎖”,但是沒有江南的那般含蓄,卻又比江南銀鎖多了幾分工藝美術的韻味。具體做法是,新生兒降生並母子平安時,主家即要取一個盤子,用手托著,串百家門,索要各家做衣服時剩下來的布頭。當然一般在索要之前先贈送染紅的雞蛋,以示同喜。主家將這些各種花色、各種質料的布頭剪成一定形狀,有方形的,也有三角形的,隻要能便於拚接即可,然後將其縫綴起來,做成小棉襖和小棉被。奇彩異文,豔麗非常,雖然不能說是巧奪天工,但也確能稱為中國北方婦女的一大傑作了。她們將對藝術的熱愛,對兒孫的祝福,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一股腦兒傾注在服飾上。有誰知道,她們將不足五厘米長的小布頭密密拚接縫綴起來,需要多大的巧思和耐心啊!有人稱它為”百衲衣”,有人還將它與佛教聯係起來,其實,它是地地道道的服俗產物。

華北一帶也有戴“百家鎖”的民俗形式,不過,采取的做法是類似僧道化緣。由新生兒的家裏人到大街小巷的商家和住戶去乞討,每家隻需給一文錢,然後主家將此錢湊起來給孩子打鎖戴上,認為借百家的福壽,小孩一定好養活。進入20世紀50年代以後,一般是到商店裏買個“長命鎖”送給嬰兒做禮物了。印年代和70年代時,由於“文化大革命”,銀鎖被歸入“四舊”之列,故而一度消失。80年代後重又興起。

中國對新生兒的服俗,還有另一種突出表現,如果小兒生得嬌貴,或是算出來“命硬”,會克父母的,就要把孩子送到寺廟裏做寄名和尚或道士,拜在主持名下做徒弟,由師父給起一個法名,再給孩子穿上僧服或道服。有的還要送上一套僧或道之服、銀項圈或一些符索法物。中國明代小說《金瓶梅》裏記有一段吳道官送給小兒的服飾,並且要其長期掛在身上,即有“一道三寶位下的黃線索,一道子孫娘娘麵前的紫線索,一副銀項圈,絛脫刻著金玉滿堂、長命富貴,一道朱書辟邪黃綾符,上寫著:太乙司命桃延合康八字……”清代小說《紅樓夢》中寫賈寶玉生下來時,嘴裏就含著一塊玉石,家裏人將其配上纓子,給寶玉戴在頸項間,一直到長成大人,仍然告誡他不準這塊玉飾離身。而且通過描寫薛寶釵佩戴的一把道士送的金鎖,上鐫“不離不棄,芳齡永繼”,以此與那塊上刻“通靈寶玉”的玉石演出了一場“金玉良緣”。作為小說主要線索描寫的服俗,看起來是真實地再現了流行於民間的傳承習俗。

北京、天津、杭州等大城市,還盛行給小兒認幹爹、幹媽。屆時,親生父母要代表嬰兒給幹爹、幹媽送衣物,其中包括給幹爹的帽子、給幹媽的鞋子,還有配在一起的衣料之類。幹爹媽送給幹兒女的東西,除了飯碗、筷子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套小衣服:鞋襪、帽子、圍嘴、兜肚和長命鎖。《杭俗遺風》中有一段專講認幹兒子幹女兒的事,“承寄幹兒子幹女兒之風,杭州可謂盛行,蓋唯恐其不壽,而以出姓為名,其實亦不過以有事為榮也。幹爹幹娘送禮以包袱、兜肚二物為重,其餘衣帽鞋襪等項,若雲取名壓帖,此中豐嗇不等。其子女送幹爹媽者,備素菜十碗,並糕桃燭麵鞋襪鞋膝一切須用物件,隨同本生父母前往賚供王母壽星”。一般大城市的生活比較富庶,社會交往又多,因此為了圖個吉利,也為了點綴生活,給小孩兒認個幹爹幹媽,盡管帶有主觀色彩,但同時又等於加大了家族的人員數量,是很有趣味的民俗事象。

除此之外,還有在送給小兒的被褥四角上縫綴長命線的。華北農村則講究給新生兒穿舊衣,認為如此可以免災,實際上這是不潔淨的。如今有人解釋這是因為新棉絮太熱,新棉布又太硬的緣故,但無論怎樣,對於新生兒的健康總是不利的。有人采取彌補的辦法,事先洗一洗,但是不知這些舊衣放了多少年,也不知放在哪裏,畢竟是弊大於利。這應該歸為服俗中的陋俗。有的則給小兒送夾襖,即使夏日炎炎,也要穿上這有裏(喻禮)有麵(喻臉麵或外麵兒)的夾襖,而不能穿單衣。天津人還格外注重嬰兒滿月時的“麵飾”——塗色。這一天媽媽要抱著孩子由孩子父親送到外祖母家。當外祖母一掀開繈褓時,先要看一看嬰兒的鼻子上塗沒塗黑色,而當母子倆在娘家住過一陣兒,俗稱“挪臊窩”後,臨要回到自己家時,再由外祖母在孩子鼻子上塗上白色,這叫”黑鼻去,白鼻來”,一般黑用鍋底灰,白用麵粉,把個不懂事的滿月嬰兒裝扮得滑稽可愛,平添了幾分戲劇色彩。

朝鮮、日本和歐洲諸國的嬰兒服飾

朝鮮人格外重視嬰兒的周歲禮。當孩子一周年的那天,孩子的媽媽先要把自己打扮一番,穿上最好的衣服,妝化得香味撲鼻,宛如即將結婚的新娘。然後再把孩子打扮得更加美麗可愛,給孩子穿上精工製作的民族傳統服裝。若是男孩,上身要穿五色的彩綢短襖,外加坎肩;若是女孩,上身就要穿上小巧精致的斜襟短襖,前胸處也要縫上兩條飄帶,下身則穿上美麗的羅裙。這樣一裝扮,孩子就像是商店裏著民族服裝的玩偶了,整個儀式喜氣洋洋,孩子美麗得如同綻開的小花。為了慶祝孩子的第一個生日,不僅父母要忙上幾天,親戚朋友、左鄰右舍也要前來祝賀,並給孩子帶來各種各樣的禮物。除了食品、玩具以外,總以服飾為主;老年婦女要給嬰兒帶來一掛一塵不染的潔白的棉線,並將它套在孩子的頸間,希望孩子能做一個純潔的人,並祝願他像這長長不斷的線一樣延年益壽。

日本很多習俗與中國是互通的,例如新生兒剃頭時要在後腦處故意留下一撮頭發。中國稱之為“鬼見愁”。日本人認為有了這撮頭發,在危難時,產神就會來營救。另如穿“百家衣”的形式也與中國相同,隻是其含義並不完全一樣。中國意在取百家福壽,日本卻在說明新生命的誕生,為村落共同體增添了新的成員,需要靠大家的力量和智慧來撫養。日本人在嬰兒周歲儀禮中有一次活動,極具日本的文化特色,帶著濃濃的武士道精神,這就是在周歲小兒的身上不戴過多佩飾,卻放上一張被稱作“力餅”的麵餅。因為日語“餅”的發音同“持有”的“持”字同音。這樣,身上放一張“力餅”,就是“有力氣”或“力量大”的諧音詞,借以祝願小兒力大無比。這倒與我國西藏東部至四川、雲南邊境的古彝習俗有相近之處。古彝人值小兒初生時,以冷水洗浴,再以牛屎洗濯其頭,俗傳這樣能使小兒力大、膽大,可以臨事不恐不驚不畏。

歐洲人在祝賀嬰兒出世時,很直接地定了一個“送禮會”。歐洲人有著明顯區別於亞洲人的直率與坦誠。新生兒一出生,他的父親或是祖父母就要興高采烈地發寄“報喜卡”。如果是抱養的孩子,也要為抱養嬰兒的母親舉行送禮會,整個聚會的內容與慶祝新生兒的出世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在請帖上要注明孩子衣服的尺寸,因為抱養的孩子可能比新生兒大,就不像新生兒那樣好置備統一的嬰兒服飾了。由此可見人們對服飾的重視。

歐洲人送新生兒禮物可以是服飾,也可以是毛毯、浴巾,或是銀叉、銀匙等不限,但是為嬰兒舉行洗禮時,嬰兒及其參加洗禮的客人的服飾必須符合禮儀。羅馬天主教或主教派教會曾規定,嬰兒應於出生後的第一周或第二周的禮拜日舉行洗禮。現在信仰天主教的家庭,一般要在小兒滿月前兩天去教堂舉行儀式。信仰基督教的家庭往往在嬰兒出生後兩個月到六個月時舉行洗禮;而拉丁語係的國家,嬰兒在出生一兩天時就舉行。無論在什麼時間舉行洗禮,嬰兒的服飾都有一套約定俗成的規矩,這一點教會根本沒有明文規定,人們完全依據傳統習俗。

新生兒的服飾要由親生父母準備,而不是由教父母置辦。有些家庭給嬰兒穿的是父母乃至祖父母或曾祖父母受洗時穿的衣服。總之,男女嬰兒的衣服都必須為白色。衣長要超過腳麵,料子用柔軟的細紗,鑲有花邊並飾有手繡的花,外麵還要再套上精製的白色長外衣。如果沒有家傳的精美洗禮服,也可以用一套樸素的白色長衫代替。

參加洗禮的客人穿平時做禮拜的服裝,嬰兒母親穿帶顏色的服裝,在這個場合中,不穿黑色。根據所在教區的習慣,嬰兒母親還可以戴帽子或頭紗。這些親屬和客人的服色雖然不像嬰兒服那樣要求嚴格,但是他們的服飾是為了嬰兒出生的重大儀禮而確定的,同屬於人生儀禮的服俗。

人生旅途的第一步,就陷入到層層疊疊的服飾民俗之中。盡管嬰兒長大以後,對這些根本沒有印象,但是作為新生兒的父母,作為整個社會的人來說,卻標誌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人們在這裏看到生命的延續,看到了未來,也似乎看到了希望,因而以自認為有寓意的服飾,去舉行多年傳承下來的儀式,就好像是在為下一代的人生大廈奠基一樣。

新的一個被服飾所圍繞的人,一生下來,便是社會集團中的成員。生命,從此開始,也從這裏閃光,服飾將從此伴隨他走過一生。

成年禮服飾

在古代社會中,尤其是原始部族,將兒童長成大人的年齡界限看得非常重。不像現代,當中學生自覺長大以後,隻知”十八歲花季”,可以自為地穿上成年服裝。甚至於幾歲的幼兒,隻要父母有興趣,也可以完全按成年人的裝束打扮他,西裝、領帶、皮鞋、手表,女童還可以燙發,當一切就緒以後,儼然是一個“小大人”。至於兒童的穿著,人們隻是從實用的角度來考慮,為了免使其受到成年服飾的約束,才給他或她穿上寬大、舒鬆、鮮豔等所謂能照顧兒童特征的服飾,而並不是從意識上受到某一種限製。

古代社會以及如今尚存留的原始部族,都認為兒童成為大人是很嚴肅的一步,是人生中的一項大事。兒童一旦成為成年人,就意味著他可以從此參加部族中的議事,可以談情說愛,尋求配偶,並且有義務為這一個群體去戰鬥乃至獻出生命。以古代社會和原始部族的這種不成文規定(這正是民俗形成的特征)來與近代文明社會相比,前者兒童到成年的進程是躍進式的,一步到位;而後者兒童到成年隻是循序漸進的,人們將其分為嬰兒、幼兒、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就前者來講,這一躍進需要一種民俗形式,那就是“成年禮”,或叫“成丁禮”。成年的最外顯的標誌就是更換服飾,變異發型。一穿戴上約定俗成的成年人服飾,改為成年人的發型,兒童就從這一刻起算作成年人了。

古代社會習俗

古代社會有關成年的儀禮規定,當屬中國最為明確而且完備,其最明顯的即是服飾。中國古代儒家經典著作,於兩漢時編纂的《禮記》中有多處文字記載。如《禮記·曲禮上》有:“男子二十而冠。女子許嫁而笄”,而且稱20歲人為“弱冠”之年,意為剛剛進入成年。所謂冠,在這裏是指像成年人那樣穿禮服,因為禮服中就以冠戴為主要標誌。加冠的程序是,先加緇布冠,次加皮弁,再加爵弁,俗稱“三加”,加冠以後的人才能除姓名外使用字、號。加冠這一年,就稱為這個人的“冠年”。女子加笄,笄就是簪子。幼年時垂發,連同男童都被稱為“垂髫”。潘嶽《藉田賦》中有“被褐振裾,垂髫總發”,陶潛《桃花源記》中的“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都是以發式點明那個年齡段的。女子盤發插上簪子,也要舉行儀式,名為“加笄禮”。

關於男子加冠和女子加笄的年齡,因地因時有異。如清代時山東等地,男子15~20歲之間可隨時舉行加冠禮。安徽的江淮地區則一般就在15歲或16歲。女子加笄全國流行,但年齡限定不一,有些是在15歲時,也有的是在結婚前。《儀禮·士昏禮》中就有“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後來大多在婚前一日,請一位多子多孫的老婦人,給這個女子修額,用細絲線絞除麵部汗毛,洗臉沐發,挽髻加簪。

伴隨加冠、加笄禮舉行的儀式,也根據各家的地位和經濟條件,規格、場麵懸殊。一般的是要隆重設宴,宴請嘉賓,賓客也要帶些禮物以相送。而且,即將加冠者要事先到親友家去行禮,謂之“告冠”,親友前來送禮,謂之“冠敬”。加笄時早先也有以童子為賓的,讓童子為其換發(式)作結,然後以笄弼之。再由加笄者去拜祖先,拜父母。南宋時理學大家朱熹說過:“冠禮……是自家屋裏事,有甚難行?關了門,將巾冠與子弟戴,有甚難?”這樣一來,冠禮雖然還是以服飾來標明成年(如《論語》中稱不同年齡組的就有“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的說法),可是其顯示的社會性卻較前為弱了。

日本受中國影響,古代也十分重視加冠禮。天武天皇十一年(683),日本仿照唐冠禮製,製定了結發加冠製度,當時的冠,有漆紗冠和圭冠兩種。冠禮儀式又稱“元服”,這也是繼承了中國漢代關於冠禮的說法,在顏師古為《漢書·昭帝記》作注時就稱:“元,首也;冠者,首之所著,故曰元服”。《續日本紀》記載,和銅七年(714)六月,“皇太子加元服”,這個皇太子即是後來的聖武天皇。至平安時代的清和天皇(858—876)在位時,古代日本有了較為詳細的加冠禮節。諸如根據能不能上殿,即是否具備上殿資格而分為冠和烏帽。到了鐮倉幕府時期(1185~1333),一律用烏帽而不再用冠。16世紀以來,除社會地位極高的家庭和神職人員以外,普通民眾隻需剃去額上的頭發,留個名為“月代”的發式,也就算到成年了。近代以來,在廣大民眾中出現了一種新的服俗,即在孩子到了13歲左右,母係親屬贈其漂白布或紅布以作為兜襠布,就是對孩子成年的祝賀了。古時,加冠後,社會予以承認,也予以製約和管理,如武士可從此領取俸祿;農民則從此須交納人頭稅,並具備結婚資格和享有繼承財產的權利。近現代以後就成為一種帶有情趣的民俗活動了。

女子成年儀禮在奈良與平安時代的標誌是著裳和結發。著裳就是將裙子係在腰上,結發則與中國的及笄十分相似。隻不過中國古代時多在女子15歲時及笄;花蕊夫人《宮詞》中有”年初十五最風流,新賜雲鬟便上頭”。日本則在女子13~17歲左右,根據月經初潮來臨,確定其成年儀禮。月經初潮來臨導致以腰帶係下裳,由此也將係腰帶和男子係兜襠布視為成年的標誌。日本靜岡縣濱鬆地區,每逢親友間有少女已見初潮,眾親友都要為這個女子送來裝有米的袋子,上麵寫著“恭喜初花開放”,從此,便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齡。

除了加冠和加笄以外,日本人在奈良、平安時代,還曾把牙染黑以作為成年的標誌之一:“其士官本身宗族子侄並首領頭目,皆以鏽鐵水浸烏桔子(五倍子)末,悉染黑牙,與民間人以黑白分其貴賤。女子年及十五以上,不分良賤,亦染黑牙始嫁”。染黑牙的習俗至明治時期,已趨絕跡。自明治時期開始,日本政府規定年滿20歲的男性為征兵對象,這樣,人們就將成人的年齡延至20歲。近幾十年來,日本政府又規定每年的1月15日為成人節,這一天,年滿20周歲的男女青年都要穿上傳統的和服或西裝,以慶祝自己從此被納入成年人的行列。古代的民間自發並自然形成的服俗,也經政府規定而成為法令和節日了。

近代古俗遺韻

一些長期生活在偏僻地區的部族,由於與現代社會交往較少,因而生產工藝和技術停滯不前,但是,也正因此而保留下更多的人生大事儀禮,如同陳年老酒一樣,具有濃烈的民俗意味。他們仍然重視成年禮,因為這不僅表示了一個人或一個家庭的被接納與延續,而且還象征著一個部族的興旺與繁榮。

中國少數民族中尚保存著這一成年禮中的服俗。如涼山彝族少女有“換裙”的習俗,她們將此認為是與出嫁同等重要的人生大事。當少女至15~17歲時,個別的也可以在13歲或19歲,但不能太早或太晚,隻要是單歲時就可以。換裙前的女子梳單辮,穿淺色二接裙,裙邊鑲有一粗一細兩條黑布條。換裙儀式定在少女的月經初潮之後,母親最了解女兒的生理狀況,一般臨近換裙前就為女兒準備好頭上戴的花邊黑色哈帕、新裙,購買各種顏色的珠子和項上掛的銀牌等服飾品。換裙的日子,是請許多老年人推算出來的佳期吉日。這一天,眾親友紛紛登門,有的來客還要送禮祝賀。即將換裙的女子家則要殺豬宰羊,一派喜氣洋洋。不過,被邀請的都是女性親友,尤其是換裙儀式進行中不允許任何男子在場。屆時,她們請一位漂亮、能幹、關係又與主家較近的婦女,給換裙者梳頭,帶哈帕:將原來梳在腦後的單辮梳結到前麵來,正中分開,在耳後梳成雙辮,再戴上哈帕。額前的劉海兒也用少許水打濕抹光。然後給其佩上豔麗的耳珠,最後換上紅、藍、黑等對比強烈的三接或四接長筒百褶裙。經過這一番打扮,少女頓時顯出女性特有的嫵媚、端莊與秀美,一副含羞藏嬌的樣子。

哈尼族與彝族同源於一個古老的民族。中國西雙版納的鳩為支、吉座支姑娘,要經過三次改裝,以完成從童年到青年的外部形象,特別是以服飾形象塑造全過程。從15歲開始,一個村寨的同齡姑娘相約同時在腹部裙子外麵圍上有兩片花紋的精美的寬腰帶“糾章”,寬約7厘米或8厘米,兩頭垂在腰間,並且互相用紫梗染紅牙齒,表明已進入青年階段。17歲時做第二次改裝,脫掉少女的小圓頂帽”歐厚”,改戴綴有銀牌、銀泡、彩珠的方形鬥帽“歐丘”,表明姑娘可以接受男青年的求愛了。18歲時,整個胸前都用銀牌、銀泡裝飾起來,改“歐丘”而為“歐昌”。有些地方一戴“歐昌”,即在“歐丘”上包一塊黑布的首服形式變異以後,就表示自己已經屬於某個男子,別的男性就不要再向她求愛了。還有的地方,當15歲圍“糾章”時,要在頭部和項部懸掛一種草珠子,哈尼語叫“摟巴”。哈尼族男青年15歲時,摘掉少年戴的圓帽“吳厚”,改為布包頭“吳普”,同時要與女青年一樣染紅牙齒。在猛海縣帕真、巴和及帕沙等村寨的男子還要在成年後包色彩豔麗的紅包頭布,直到結婚才改為黑包頭布。

與哈尼族同在西雙版納的布朗族,姑娘到了11歲或12歲,就開始耳掛銀環、銀塞,耳塞配以紅、黃、藍各色絲線,頭戴銀牌,胸前飾有各色玻璃珠。到了15歲或16歲時,母親會送給女兒一個小竹篾、一套新衣服、一個染牙齒的鐵鍋片,外加一個小板凳,這些都是談情說愛時所必需的,表明姑娘已經成年。男孩子到15歲或16歲時,要舉行叫“節”的成年禮,母親也要給他準備一條毯子、一個裝檳榔的銀盒或銅盒等,這些也是談情說愛時離不開的,從此男孩子便加入到小夥子的行列。

藏族人在姑娘15歲或16歲時,要舉行一個名為“戴頭”的無偶單婚儀式。貴族人家要在男孩子13歲或14歲時選擇吉日將發辮梳到頭頂編為一個發髻,此後便可根據世襲地位而改穿官服。平民一般隻舉行儀式而不改梳發式。所謂“戴頭”本是表示孩子已成年的儀式,指天為配,因此喚作“戴天頭”。這個儀式的排場和隆重氣氛與正式婚禮相同。這一天要由高僧或其他神職人員念《戴天頭的祝詞》:

羽毛豐滿的錦雞,向著藍天飛騰;腳力已足的駿馬,開始在草原上馳騁,到了戴頭年紀的姑娘,婚禮要對天舉行。這是民族的習俗,這是婚禮的傳統。為姑娘自由選嫁婚配,打開了天門。

念完以後,用柏葉水、牛奶或菩提樹葉(根據地區有所不同)為姑娘洗臉,也用鵝冠草或孔雀翎等蘸水向姑娘身上、屋內、炕上灑去。這時,被邀請的為姑娘更衣的人,邊唱歌,邊給姑娘換衣服。在逐件換裝時,要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一件一件,一層一層地換。東都縣城台地區的《更衣歌》這樣唱道:

今天是戴頭的日子,是人生最大的喜事,打扮吧,姑娘,打扮成丹瑪那樣的仙姿。

丹瑪是傳說中主宰婚姻的女神,戴天頭的姑娘從此有了過性生活的合法身份。相比之下,在雲南和四川居住的普米人成年禮要簡單得多,而且時間就利用大年節的這一天。在歡慶的節日氣氛中,家裏如有年滿13歲的男女少年,父母或兄嫂就要為他舉行“穿褲子禮”和“穿裙子禮”。儀式由母親主持。如果年滿13歲的是女孩,她便走到火塘右前方的女柱旁,雙腳分別踩在豬膘和糧食袋上。右手拿耳環、串珠等首飾,左手拿著麻紗、麻布等日用品,象征著婦女有享受物質的權力和承擔家務勞動的義務。接著,母親把女孩的麻布長衫脫下,換上短衣,穿上百褶裙,腰間係上一條繡花腰帶。如果年滿13歲的是男孩,則要走到火塘左前方的男柱旁,在舅父的主持下,雙腳踩在豬膘和糧食袋上,右手握著刀,左手拿著銀飾品,由舅父把男孩的麻布長衫脫下,換上短衣,穿上長褲,係上一根腰帶,並用牛角杯盛酒向客人敬酒。

斯裏蘭卡僧伽羅女子的成年禮,根據少女第一次行經的日子來舉行。當然,具體時間還要由其母親到星相師那裏,告知女兒行經時間,問卜吉凶。儀式中,由洗衣種姓的婦女為少女擦洗手和臉各三次,在她下身圍上一塊白布,再往頭上圍一塊白布,然後為少女洗澡、穿衣、梳頭、佩戴首飾。

坦桑尼亞瑪孔德人的成年儀式,男孩要進行割禮,女孩則要沐浴淨身,擦上蓖麻油。但無論男女都要換上新裝,還要舉行化裝舞會。

墨西哥阿帕切族的成年儀式過得火火暴暴,曆時四天。尤其是女孩,至14歲時都要舉行一個十分隆重的“黎明舞”狂歡活動。“黎明舞”活動要提前一年多就開始著手籌備。被邀請的親友和一對本族德高望重的老年夫婦(教父教母)來到舉行成年儀式的場所,隆重的成年儀式竟有上百人參加。地點大多選在風景秀麗的河邊開闊的草地上,帳篷頂頂,彩衣拂拂,可以想見其令人激動的場麵。第一天,女孩父母拿著一根雄鷹的羽毛到教父母家去。當教母來到女孩家時,也是首先把那根象征健康到老的雄鷹羽毛插在女孩頭上,並在眾人幫助下為女孩穿上成年衣。成年衣是由很多人用鹿皮縫製而成,衣服上綴有二百多個錫片製成的小鈴鐺。跳“黎明舞”時,鈴鐺便發出悅耳的聲音。隨後,把一塊鮑魚殼做成的頭飾係在女孩的額上,它象征著女孩已經長大成人。第二天,自黎明時分一直舞蹈歌唱至星月滿空。第三天,教父將一把神聖的手杖交給女孩子。這個手杖是用象征性情溫順的金鶯或黃鸝的羽毛裝飾的。據說它會給女孩帶來溫柔、賢淑的性格。然後還要由教父給女孩從頭到腳塗上四種顏色的香料……儀式中名目之繁多,集中了阿帕切族人的所有文化,而上述的服俗更是獨具異彩。

成年儀式以及表示成年的服飾,是非常嚴肅的,容不得輕視和褻瀆。盡管它與文明社會相距甚遠。但是,僅其中的服俗就能使人領略到那一份莊重,那一份熱情。不論儀式繁複還是簡單,所有的人都是將它作為一件人生大事去做好,這不正是培養青年人意誌,確定青年人義務,並且給予青年人權利的最好的形式嗎?它使一代代年輕人在莊嚴的成年禮中接下了父輩的重任。外表上是固定的服飾,內心裏卻是一顆即將成熟,或者說需要馬上成熟起來的心。

歐洲信仰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人也有為孩子舉行”首次聖餐”和“堅信禮”的習俗。如孩子長到6~7歲時,第一次接到聖餅,女孩要穿白色連衣裙,頭上戴精製的頭紗,天主教之外的教徒隻需穿白色連衣裙;男孩穿深色西裝和白襯衫,打領帶。信仰天主教的家庭在孩子11歲或12歲時,基督教徒在孩子13歲或14歲時,一般要由主教或其他高級神職人員給孩子們舉行集體堅信禮。女孩們也要穿白色連衣裙,頭戴絲紗巾(天主教)或是穿白色衣服或淡色衣服(基督教);男孩子一律穿深藍色或深灰色西裝。從這種類似成年禮的儀式上看,再從家長和親友送給孩子的小型金十字架或帶有宗教色彩的護身符以及聖經、祈禱書來看,這種所謂的“到達法定年齡”的儀式還是與成年禮不完全相同。它的整個過程基本是宗教性占了主要的地位,法定年齡也是為教會所承認。但是,它作為西方的儀禮,經過長期傳承,也成為人一生中的大事了,應該說與服俗有關,而且確實具有類似成年禮的一部分意義。

成年儀式孕育出有關成年的服俗,也培養出一代代具有責任感的年輕人。服飾成為一個人成熟的形象標誌,它既是自然的(生理),又是社會的(思想)成熟的人的象征。服飾在這方麵起著巨大的作用。

定情與訂婚服飾

人類最激動的感情是愛。從初戀到結婚的過程都被披上動人的柔紗,其中定情與訂婚是兩個帶有“心理契約”的關鍵行為,最被戀人們所重視。這也離不開服飾品。

定情與訂婚不同。定情是男女兩情相悅,彼此海誓山盟,並互贈物品以作為愛情信物。它可以是婚姻的前奏,也可以不是,但無論前景如何,這一類定情的表示大多是私下裏進行的。而訂婚卻要公開舉行儀式,以此向諸親友宣布。它絕對與婚姻相連,隻是還不等於結婚。

如果從服俗的角度將二者加以區分的話,那麼,定情不需要兩人穿戴上特定服飾,所以用於定情的服飾,說服飾品更為確切。而訂婚儀式在一些地區很正規,因而準新郎和準新娘則要更換一下服飾。即使不舉行儀式,有的民族也要在服飾上做些標記,說明已經訂婚,以非語言的服飾形式告訴異性不要再來求婚。

定情服飾品

作為愛情信物的服飾品,不一定貴重,也不一定要美觀。有些服飾品的含義隻要兩心相知,在一方的心中認為此物能夠代表另一方那顆跳動的心,也就足夠了。中國古代經典著作《詩經·靜女》中說得非常懇切:“靜女如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有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詩中後兩段寫小夥子發現姑娘不但如約來到,而且還情意深長地帶來一種紅色管狀的初生之草(一說是塗紅的管子,似樂器),於是小夥子喜不自禁。他心裏想(也可能吟唱出來):“牧場嫩草為我采,我愛草兒美得怪。不是你草兒美得怪,因為是打從美人手上來。”這篇收錄在《詩經·邶風》中的愛情詩,雖然並未說明是定情,但是從中不難看出定情服飾品的價值在於情意而不在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