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嶽信步走出自己的龜舍,在十字坡隨便行走,漫無目的,漸漸離開了十字坡向山左繞去,走了有半個多時辰,見前方已再沒山路,一片青蔥翠綠掩映中,有半片斷崖,舉頭向上望時,見斷崖距他十餘丈的地方,被人用朱紅顏色題有無生崖三字,雖然他知道道家所謂有無之辯,生死原就在其中,所謂不以生始,不以死終,但在中指峰黃庭宮這樣的講道之地,何以會以無生為名?便有些想不通了。
正當景嶽對著無生崖三個字,思索無解時,遠遠傳來胡安風的聲音:“小師弟,你在哪裏?”聽這聲響,估計胡安風距此至少也有十裏的山路,他應了一聲,快步尋聲而行。
誰料胡安風聽到他的聲音,十裏路程,隻兩個縱躍,瞬間便趕到景嶽麵前,二人幾乎撞個滿懷,景嶽行禮,笑道:“小弟在我那龜舍待的氣悶,隨便出來走走,叫大哥好找,真過意不去。”
胡安風道:“你剛剛築基成功,身心俱有巨大變化,一時之間很難自製,當年我築基初成時,也是一般樣子,隻消過兩天自然就沒事了。”
不等景嶽接話,胡安風又道:“遵照師尊指示,我已將你添在參加升龍大會內門弟子大考較的中指峰黃庭宮一脈名單中了,這次我們這一脈五十四個內門弟子可以並肩作戰了。”
景嶽道:“大哥,這升龍大會那天隻聽四哥說了幾句,我原以為與我也沒大關係,現在既然師尊迫我參加,你且說給我聽一聽。”
胡安風道:“升龍大會多年來都是由咱中指峰一脈來操辦的,大會共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由全部外門弟子參與的大考較,最終會給出十個進入內門的資格,外門弟子因此進入內門,如躍龍門,升龍大會的名頭也是因此而來,至於第二部分的內門弟子大考較,卻是在升龍大會辦了十幾屆後,由宗門祖師欽定的,著正氣宗中修行滿五年以上的內門弟子,共同參與的一次大考較,一是為查詢內門弟子修行進境情況,二是為獎勵先進激勵諸多內門弟子加倍努力修行,三是為淘汰懶惰怠慢之徒,也即是說每次大考較最後五名,會被淘汰出內門,上屆大會時,咱黃庭宮就有一個內門弟子被淘汰出局,師尊大是惱火,為此還責罰我麵壁了兩年呢。”
景嶽發現這位胡大哥與自己說話,話是越來越多,全沒了乃師風範,暗覺好笑,道:“大哥,我入門日淺,且一直潛心修行,也無暇與門中同道交流,不知正氣宗內門弟子修為如何,這升龍大會內門大考較可還激烈嗎?”
胡安風道:“修真一道是難有寸進,全要靠時日打磨,連同我們中指峰在內,各脈師兄弟大多依進師門先後入道,修行也大體依此排序,但其中也有天賦異稟,竄升甚快的,自千年來舉辦升龍大會以來,每次都有內門弟子因道行不濟控製不及,身隕在大會上的,那何止是激烈,簡直用血腥形容也不為過,但近十屆來自從那曲師兄出世,第一名爭奪不再激烈,其他人也隻有爭二三的份兒了。”說到曲冠軍稱霸升龍大會的時候,景嶽似看出了胡安風的落寞。
景嶽慢慢道:“大哥的境界應該就在胎動期之前,不知道那曲師兄修為境界又如何呢?”
胡安風嘿嘿一笑,道:“我這算是白修行了,築基成功後到今日,也有七八十年了,但還沒能丹鼎化爐,得成胎動,若要真的成功,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月呢,那曲師兄可真是世上少有的天才,咱可不知道他的修行境界,隻是我曾聽師尊提過,說他修為之高,遠超儕輩,恐怕現在已達到還神期的境界,幾乎不在一些門長之下,他十年隱居天燭峰,不知如今到了解什麼程度?誰若在大考較中不幸遇上他,也隻有認敗服輸的份兒了。”
景嶽聽胡安風說到曲冠軍的境界,不禁也是暗暗吃驚,想不到世上居然會有這般人物,居然可以以不到百年之功,就到還神期,要知恩師霍仲數千年修行,還僅止到還神境,可見此人的可怕,那他的師父煮天士又會厲害到何等程度?
景嶽既知道了曲冠軍的境界實力,既然相去甚遠,也就沒了在這次升龍大會上與他一戰的意思,但卻在心裏暗地打定主意,終有一日,必趕超在這曲冠軍之上。
岔開這個話頭,二人說了些閑話,便各自散了。
轉眼三天即到,是正氣宗十年一次升龍大會召開之期。
這一日,中指峰黃庭宮前,所有內門弟子由胡安風領先,共計五十四人出發前往會場,景嶽行在隊伍之末,心思就不在這裏。
遠遠趕到乾陽宮前的一片大空場,早被搭建了五座高台,四周繡旗飄揚,分明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升龍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