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慧房裏,秦嬤嬤和朵兒忙得不可開交。卜回坐在床邊,神色凝重地把了脈,他收回手後,說道:“娘娘並沒有大礙,隻是情緒太過激動,喜極攻心,故而忽然昏迷。等會就會清醒過來。”
他這麼說,房間裏的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放心了下來,卜子夏更是如釋重負。林文卿見此情形,輕聲咳了咳,說道:“既然娘娘沒事,我看這麼多人圍在房間裏也不好。大家都出來吧。”她一邊說,一邊朝穆贏使眼色。
穆贏立刻反應過來,他拉起卜回,便往外走。房間裏就隻剩下昏迷中的周少慧、秦嬤嬤、卜子夏三人。
“卜先生請坐,先喝碗銀耳湯熱熱身子。”秦嬤嬤把燉好的銀耳湯端到桌子上,請卜子夏食用。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烏發之中夾雜著銀絲的卜子夏,暗暗長歎了一口氣。
秦嬤嬤自然認識卜子夏。當年,她覺得卜子夏是個可kao之人,周少慧若能嫁給他。雖是下嫁,但卜子夏肯定會對她好一輩子,如此,對於從小失去母親的周少慧來說,也算是個好歸宿。所以當時她對二人的私下往來也是樂見其成,隻是未曾想最終竟然變成了棒打鴛鴦散的結局。
“請問你是……?”卜子夏此時才注意到秦嬤嬤
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婦頭發花白,衣著簡樸,卻精神矍鑠,恰是那個可親的秦嬤嬤。近二十年不見了,秦嬤嬤徹底老了。假如不是因為她待在周少慧身邊,他還真不敢認得秦嬤嬤了。
“果真是秦嬤嬤,在下卜子夏有禮.了!”卜子夏趕緊行大禮。
“卜先生不必多禮。這麼多年也.苦了你了。”秦嬤嬤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不禁眼眶濕潤。若當年周少慧真能順利下嫁眼前這個男子,雖然日子可能過得平淡無奇,卻可能是相夫教子,其樂融融啊。也許一切真的是各人的造化!
“卜先生,小姐這麼多年待我猶如親生母親,我對她.也是視如己出。”秦嬤嬤走到周少慧的床邊,輕輕撫摩著她的臉,說道:“這麼多年來,也隻有我知曉她是如何的度日如年,鬱鬱寡歡,心中縱然有萬千苦衷,卻無人知曉。”
秦嬤嬤凝視著卜子夏,誠心誠意地說道:“老身膝下.無子無女,此生也別無所求。但求先生從此後好生對待小姐,讓她從此後能開心生活,也算是苦盡甘來!”
看著秦嬤嬤捋起袖子不斷地擦拭眼淚,卜子夏.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他恭恭敬敬向.著秦嬤嬤作揖,說道:“秦嬤嬤,假如此生還有緣能跟小姐相伴,晚生定當好好待她。”
“好。有你這句話老身就放心了。”秦嬤嬤擦幹眼淚,說道,“老身去廚房看看湯煲好了沒有。”
秦嬤嬤離開後,卜子夏在周少慧榻邊,坐了下來,溫柔地用右手輕輕拂去周少慧耳邊的幾根發絲,深情地凝視著她。
“少慧,”他輕輕地呼喚。周少慧靜靜地躺在那裏,淩亂的烏黑長發散在淡黃色的綢被上,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靜了。
“少慧,少慧你醒來好嗎?”卜子夏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眼瞼,順著眼睛,他的手指輕觸那長長的睫毛,淚水漸漸模糊了他的雙眼,“少慧,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不敢去打聽你的消息,更害怕聽到你的消息。當回兒跟我說起給你看病的事情,我害怕得不得了,因為怕知道你的消息。”
“可是回兒卻很喜歡跟我談你。我知道他也許是故意的。開始的時候,我感覺像已經結痂的傷口再度被人狠狠撕開。後來,聽他說你鬱鬱寡歡,說你總是愁緒纏身,我從一開始的回避到最後的主動打聽。那時,我就知道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你。”
卜子夏把周少慧的纖纖玉手緊緊握在掌心中,又不時的把她的雙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忽然卜子夏感覺臉頰有點被手指輕輕撫摸的感覺。他驚喜地抬起頭,緊緊捂著周少慧的雙手,盯著周少慧的臉,一動也不敢動。
“水……”周少慧虛弱的聲音虛軟無力,但是對卜子夏來說,不啻為天籟之音。他忙起身倒了一杯水來,溫柔地喂給她喝。喝了兩小口,周少慧幹渴的喉嚨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方才睜開雙眼。她看到了卜子夏那雙飽含焦慮與擔心的眼睛。
“子夏!”她感覺到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心中暖暖的。回想到昏迷前兩人的對話,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你還恨我嗎?還恨嗎?我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