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虞城
煙花三月,正是虞城最好的時節。廣內府書院裏,三三兩兩行著的學子們開始討論何處踏青。在人潮中,憂心忡忡的林文卿與麵無表情的褚英卻與周圍快樂的學子們反差甚大,整個情形看起來很不諧調。
“林文靖,褚英!”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了兩人。
他們轉過頭,看到來人正是周國的趙甫,趙靈兒的同胞兄長。
“有什麼事嗎?”褚英開口問道。
“我剛向卜學士交了退學狀,過幾日就要回周國去了。”趙甫神色有些黯然。
林文卿與褚英對視一眼,一起拱手道:“那麼祝趙兄一帆風順,一路平安。”
“多謝!”趙甫說完這句話,目光從在兩人間來來回回轉了幾次,最後終於問道,“請不要覺得厭煩,讓我最後問一次,你們真的不知道靈兒的下落嗎?”
林文卿失笑道:“趙兄,這半年來,你前前後後拉著我們問了許多次了。便是平日的監視也不在少數。我家和周府你也都來找過了。連那個冰魄都確認了我們是無辜的,難道你還不信我們嗎?”
趙甫被林文卿這話堵得很是不好意思,他長歎了口氣,說道:“我也隻是回國在即,憂心舍妹,再次確問而已,在下回去後還不知如何與父上交待呢,得罪莫怪。”臉上已滿是失望。
“你這幾日就趕著走嗎?”褚英挑了挑眉道,“薑毓馬上就要回來了。難道不等見過他再回去?好歹這麼些年,雖然常常打鬧,卻也畢竟是數年的同窗之誼啊。”
“等,自然是要等到他回來的。家中也有信函,令我留下見識一番。”趙甫躊躇了一下,歎氣道,“隻是,聽他在戰場上的作為,總覺得不似往常薑毓的性子。而且,唐齊兩國這一場兵事之後,中原的平靜又要就此被打亂了。我每每想及此……唉,不提了。文靖、褚英,靈兒一直把你們當最好的朋友,興許她會聯絡你們。到時請務必通知我好嗎?”
林文卿勉強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沒問題。”
看著趙甫遠走後,林文卿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沉下臉,對褚英說道:“前兩天我去看靈兒,她說決定茹素三年,為薑毓祈福洗罪。”
林文卿煩悶地走到學院對麵的大齊湖前,從地上拾了塊石頭,朝水裏打水漂。看著湖麵上漾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林文卿幽幽的歎了口長氣,說道:“活埋降卒這樣的事,他怎麼也能下得去手。誰人無父母,誰人無兄弟。他這麼做,給自己扣上一個殘暴虐殺的名頭,好光彩嗎?你聽聽這半年,書院裏的人都是怎麼說他的。從前那點禮賢下士,風度斯文的好名聲,因為這麼下,可算是全敗光了。”
褚英默默跟在她身後,卻不說話。他亦不明白,薑毓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他在出征前,已與靈兒兩情相悅,自己與他相識那麼久,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地對待一個女孩。自己正是看到他們的相處,看破了薑毓從眼底到心底的情意,才破例出手幫趙靈兒躲開冰魄的。本以為,靈兒的柔情能撫慰薑毓那苦痛的心,讓他重新高興起來,可怎像是完全適得其反似的,反而作出了那麼令人發指的事情。
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不提他了。一會兒,妳與我一起進宮吧。慧姨就要出關了。”
聽到這話,倒讓林文卿有些驚喜地轉過頭。賢妃自從薑毓出征以後,就閉關抄寫十卷之長的《佛典》。使他們原想去賢妃處旁敲側擊畫姨的事情,至今不得其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