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息(1 / 3)

經過昨夜的雷陣雨,整個城市通透了許多。

這是一條長長的柏油路,地麵濕漉漉的像極了一條睡熟了的蛇。路兩旁的闊葉樹木遮天蔽日,他們的樹齡與這個城市相仿,雨水衝刷過的樹葉綠的紮眼。給水邊一隻青蛙呱的一聲跳進了路兩盤的綠化灌木叢中不見了。

今天空氣的味道不錯,但也隻有今天。

當年一個靠農業耕作養活三五萬人的村落群轉眼被冒著濃煙的工廠占領,金錢突然間變的比人們田裏的稻米更實惠,這是個成長中的工業化城市:一座金錢城市。

路的盡頭距本市工業區隻有兩百米,那兒又是另一番景象,穿著背心長褲的年輕小夥騎著自行車穿過菜市場擁擠的小道,自行車鈴鐺當當當當響作一團,提著菜籃子的老媽子搖著手中的扇子扯著嗓子與商販吵著誰也聽不明白的架,路對麵老板忙的手腳並用,巷子口那家老板卻閑的躺在藤椅上喝著菊花茶。提著魚的老頭兒麵色紅潤的往家走,那魚嘴還一張一合的喘著最後的氣。

整個市場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隻一陣功夫,天便黑下來。抬頭看,烏雲翻滾著,雨又要下一陣了。

鬧市中的人們開始散向四麵八方。雨果然像瓢潑一樣澆了下來。把這個浮躁的城市澆的冷靜了許多。

街上空空蕩蕩,隻有大雨還在沒命的砸向地麵。彙聚成一股水流灌滿了整條街。

遠遠地有個披著黃色雨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柏油路上,他推著一輛三輪車,弓著身子賣力的在雨中前進,雨水不住地拍著他的額頭,又流進他的領口,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隻顧低頭向前推車。

“喲,家勇著急回家抓小白臉呢!”路兩旁的窗子伸出腦袋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一邊嗑著瓜子。

“看呐,人家都懶得理你呢!多大的架子啊!”另一個女人也伸出腦袋鄙夷的嚷嚷。臉上的粉塗的像個剛揉好還沒放進鍋裏的饅頭。

“王姐,咱不會把家勇惹急眼了吧!哈哈哈......”嗑瓜子的娘們也大笑起來。

“王姐!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吱聲!窩囊廢!”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完把腦袋收了回去。

“他就是個十足的窩囊廢,慫包!”兩個女人罵完用力的關上了窗子。

賀家勇把車子推到一個大樹底下開始避雨。

樹下幾乎沒有雨落下來,他摘下了雨衣的帽子,露出了那張黑黑的臉,他的頭發很短,深邃的眼睛,睫毛很黑很粗,手指關節粗大,指縫間和指甲裏滿是黑色的油泥,他仿佛不會笑,像個麵癱。

賀家勇是這裏出了名的窩囊廢,他從來沒有表情,不會笑,也不會哭。他沒有朋友,是個十足的怪人。但是他修車的手藝絕對很不錯,他修車從來不會報價,修好車後客人隨心意給錢,多了不嫌多,少了也不嫌給的少,他技術好價格又實惠,收入就比同行高許多,同行見他好欺負便時常找人來砸他的攤子,每次打他他也不會還手。打的多了,打他的人也都覺得沒意思,也就不再打他了。

在所有人眼裏他便是個不完整的男人,像他這種人仍在人堆中間也沒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並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具體什麼時間搬到了這個城市,沒人關注。估計他自己也要忘記了。

賀家勇把車子挺好,沿著黑洞洞的巷子來到一個筒子樓,除了幾家還亮著燈吵架的住戶,其他的都已經熄燈。他到四樓停下,回頭往樓下巷口看來一眼,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轉動鑰匙推門而入,房間內布置的相當簡單,一台十四寸小彩電,藤製的沙發,一台落地的風扇正在懶懶的吹著風。他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一仰頭喝個精光,他斜靠在沙發背上喉結上下運動者。

電視機的下方有個電視櫃,上麵擺著一個照片,是賀家勇和一個模樣俊俏的女人的合影,這是個絕對的美人胚子。家勇看著照片,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子轉身去倒水。

這時候他聽到臥室有聲響,他走到臥室輕輕的轉動門鎖從門縫裏看到隔著蚊帳又個女人正在和一名陌生的男子一絲不掛纏綿在一起。

他把門用力關上,走到酒櫃裏倒了杯白酒,靠在沙發裏一口半杯下了肚。可以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隨後臥室裏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穿過客廳徑直走出了大門。

當賀家勇回頭望向臥室門時,見到一絲不掛的女子正靠在臥室門口盯著他,這個女人比賀家勇小四歲,一頭披肩卷發,皮膚白皙又有彈性,她的白幾乎都清晰的看得清血管。豐滿的***和緊致的美臀讓每一個男人都會渾身發軟。這個女人正是和賀家勇合影的女子,他的妻子程英。

“廢人,你別隻顧著喝酒,你考慮的怎麼樣。”程英點了支煙問道。

“什麼怎麼樣?”賀家勇喝了口酒問道,

“協議離婚的事情,你盡快考慮。”程英追問道,

“我再考慮幾天,馬上回複你。”賀家勇放下酒杯仰靠在沙發背上閉著眼睛。

“賀家勇,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組織已經不在了,我們這種關係也應該早早的做個了結,再這樣拖下去,你遲早會害死我的!”女人壓低嗓門但又矛盾的想咆哮。

“你告訴我,這些年你對我就沒有動過一點真情嗎?”賀家勇醉眼朦朧的倒滿酒杯,

“當然,我對你沒有感情,我不但對你沒有感情,對所有的男人我全部沒有感情,所有!你們統統都是廢人,廢人!”女人衝到沙發上奪過賀家勇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