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真真在醒轉的那一霎那感覺頭痛欲裂。
她緊皺著眉頭,發出一聲痛苦的歎息,仍舊閉著眼睛,習慣性地要去摸抽屜裏的止痛藥,但摸來摸去,卻隻是撲了個空,她再歎一口氣,撐起半個身子,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光線十分昏暗,隔了好一會兒韓真真才適應了屋內的環境:這是一間很安靜的房間,糊著碧紗的窗子下麵有一張木頭做的案幾,案幾上供著一個花瓶,裏麵插的幾枝花都凋零了,屋內放幾個繡墩,還有零零碎碎其他的什物。韓真真對古代家具毫無研究,但憑著直覺,這裏看起來很像是個古代的小康之家女兒閨房。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前段日子沒完沒了的加班,使她好幾次都累得出現了幻聽和幻覺,這次隻怕也不例外。看樣子,自己是得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但是很快有人聽到了她的歎息聲,門“哢”地一聲輕響,被人推開了,那人快步走進屋內,看到韓真真坐在床上揉眼睛,倒是鬆了口長氣,但是仍舊板著臉,冷冰冰地道:“你終於醒了?”
韓真真被問得莫名其妙,抬起頭看那問話的人,是個女人,手裏還拿著盞油燈,女人一和韓真真的眼光對上,就沉下了臉,重重地把油燈放到床邊的小桌上,她的力道重,那油燈被這麼一放,發出“咚”地一聲,小小的橘黃色的火焰便是猛烈地一個搖晃,險些兒就要熄滅了,韓真真望著那燈火,自己的心也跟著重重地跳了一拍,正不明所以,那女人嘴裏發出一聲冷哼,然後自己拿了個繡墩坐到床邊,雙手抱胸,拉長了臉沒好氣地道:“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弄到上吊不可?周家那小子聽說也不怎地,退婚了就退婚了,你老娘我還不稀罕跟這種小戶人家對親咧!你倒好,不聲不響就回了屋子,一丈白綾掛在屋梁上,打算死個不明不白,丟下你老娘給人家看笑話麼?”
這女人說話的語氣又急又快,還帶著幾分憤怒和不甘,韓真真被她數落得如墜雲裏霧中,心想自己和這女人認識麼?她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女人,不過三四十歲年紀,鵝蛋臉龐,眼角有幾條細細的魚尾紋,雖然頗有些憔悴,卻仍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幾分風韻,隻是膚色黝黑,俗話說“一白遮三醜”,這婦人膚色黑了,原有的三分俏麗便大大打了折扣。韓真真剛在心裏品評完她的相貌,眼光一落到她的衣裳上,就忍不住大大倒吸一口涼氣。
這女人挽著發髻,發髻上插了幾根銀釵,身上穿玄色衣裳,渾身打扮,竟是和韓真真往日在電視裏看過的古裝戲大有相同之處。韓真真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就在正要大叫出聲的當兒,忽然清醒過來,忙捂住了嘴,把那聲驚叫咽了回去。
娘希匹的……這是什麼世道?說穿越就穿越?她韓真真前幾天不過是開玩笑說了這麼一番話:“這年頭最難做的就是女人了,年輕的時候不光要工作,還要想方設法把自己給嫁掉,嫁了就嫁了,還要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查得了木馬,翻得過圍牆,鬥得過二奶,打得過小三。活著多辛苦哪!你說不嫁人不就沒這些勞心事了嗎?那可不行!女人一過二十八,那可就在別人眼裏是堆豆腐渣,隻有給那些猥瑣男挑挑揀揀的份兒,一出門就被三大姑八大姨的戳脊梁骨,關心你怎麼還沒嫁出去!最後你被弄得不勝其煩,隻好隨便一嫁完事。這樣的話,我還不如趕個流行,穿越到古代算了呢,在古代,男人養老婆那可是天經地義,我就這麼一嫁,然後相夫教子,這輩子就算過了,哈哈!”
這番話她當時雖然也是有感而發,但也不過是說過就算,在場聽她說這番話的姐妹們無不哈哈大笑然後都沒把她的話真放在心上。要知道她韓真真膚色白皙身材苗條容貌秀麗,又有一份聽起來挺不錯外加待遇也還勉強過得去的工作,更兼父母健在,家境小康,生活無憂,追求者雖然沒有一個連,倒也有一個排,隻是韓真真那份工作……嗐,說起來好聽,事實上卻幾乎不是人做的,天天加班不說,動輒又是考試檢查什麼的,每天下班後累得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時間去想想風花雪月沾個花惹個草什麼的,父母念叨她該談談戀愛了,韓真真幾句話就給堵了回去:“談戀愛?你們叫我找誰談啊?你們女兒每天下班了就累得像頭剛卸磨的驢子,除了想睡覺還是想睡覺。你們自己看看,現在的男人哪個不要求女人賢惠會做家務,下班後必須馬上圍著圍裙弄出一日三餐,伺候老公吃飯完了還要洗碗刷筷收拾屋子。我韓真真沒本事跳槽,又沒在讀大學的時候腦袋開竅找個大款男友,現在工作忙到半死,哪有心情去伺候別的人吃喝拉撒,叫我找個男人來伺候我還差不多!你們要我談戀愛,就給我找個收入和我差不多又能伺候我的男人來給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