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陛下,已到辰時,起身著衣吧,切莫誤了早朝登基大典。”小順子在我殿中遠遠地喚我,我模模糊糊聽到,眨巴眨巴眼睛,揉揉鼻子,打了個哈欠,不大滿意的嘟喃了一聲“讓淳月進來,本太子要更衣。”

不出半晌,屏風後就走出個含笑如波的侍女。

“陛下。”淳月柔聲嬉笑道,“這是陛下在這泰安殿的最後一天,從今日起,就是蘇國國君了,怎麼能繼續叫太子呢。”

我仍舊打了個哈欠,半夢半醒,嗯了一聲。餘光瞟到淳月身後的婢女手上盛著的金色皇袍的時候,我還是愣了半晌。

父王他,已經離我而去了啊。

我張開雙臂,這是在宮中多年的更衣習慣,任由著淳月替我披上厚重的皇袍,真的很重,一針一線都是真金真銀,我從出生開始,其實都沒有期待過穿上這身衣裳,這一切,都隻是父王的無奈之舉罷了。

淳月尚顯稚嫩的麵龐看著我笑,我較她更高些,她隻能抬頭看著我。“陛下,如今終於能獨當一麵了呢,淳月這些年一直照顧著陛下,還望陛下日後不要忘了奴婢呀。”

我冷靜的看著她,那目光裏表達的意思我們都心知肚明,我是不可能會打發她離開我的,因為我付不出那麼慘痛的代價,她一個人說的一句話,可能,會毀了我蘇國的整片江山。即便我一直恨我的父王,他為了權利與江山讓我這輩子都身陷痛苦;即便我一直羨慕我所有的姊姊,她們可以像所有的公主一樣穿金戴銀,整日脂粉,以魅君郎;即便我厭惡我所有擁有的一切,我都無法掙脫出來,父王說的對,他說“煥兒,你此生,注定走不出帝王家。”

“淳月。”我抿了抿唇“我一直當你是心腹,還望你可以值得我信任。”這番話我說的很明白,我並沒有將她當做外人,因為我,都沒有用‘孤’來喚自己。

她聽得一怔,微微一下,下跪扶地“奴婢會聽從主上一切要求,願為蘇氏江山付出一切。”

我忙著理自己的頭發,剛剛一個毛手毛腳的宮女替我戴冠冕的時候不小心弄亂了一撮頭發。

“淳月,孤這身衣服,怎麼樣。”我沒有理會她剛剛說的話,入宮多年,我已知道什麼叫做放在心中就好。“陛下本就長得俊朗,穿什麼都好看,更何況,是這一身衣裳?”

‘長相俊朗?’

外界傳言頗多,在我還隻是太子爺的時候,就聽聞外界說齊國國君得了個長相俊美的太子,貌比潘安,且有真才實學,作起詩來,行雲流水且句句經典。為此,父王很是高興,還曾因這個簡簡單單的傳言為我府上送來十餘個貌美女子。

我聽到這消息,隻是冷笑一聲“父王,這是想要掩蓋什麼秘密吧。”

外界都傳,父王對於我的疼愛勝過我前麵二十多個公主,因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兒子,唯一的王位繼承人,他直到七十多歲才老來得子,在我出生的第一天就冊封我為太子,可我知道,這實屬無奈之舉。我出生的第二天,就聽聞我母妃嫻妃因失血過多而亡。

這一切,都是個笑話,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出生,伴隨著天地間的一聲太子爺,伴隨著我母妃的死,伴隨著後宮中的一篇腥風血雨——所有當夜接產的人,無論是太醫,產婆,還有宮女,全部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大換血。

我又記起了父王的第二句話“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我那時尚且用稚嫩的聲音問他“那麼父王對於母妃,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凝眉看著銅鏡後的自己,蘇煥,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陛下,上早朝吧。”

我回過神來,喚道“小順子。”

簾幕後頭慌慌張張走出來一個低著頭的人。

“陛下,快些上早朝吧,百官都已經等了許久了。”

我點點頭,緩步走入大殿。

今天的陽光真好啊,我眯了眯眼,唇微微一勾,往遠處看,才發現兩個扇扇子的宮女已經羞紅了臉,捂著嘴。歎了口氣,一擺衣袖,坐定龍椅。

深呼了一口氣,這龍椅很寬,卻讓我怎麼坐怎麼不自在,有種莫名的不安感。曆代君王,都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