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擊劍運動健將(1 / 3)

第四章擊劍運動健將

仲滿

仲滿,1984年2月出生,藉貫江蘇省海安縣北淩鄉(現大公鎮)仲洋村。中國著名擊劍運動員。

2005年十運會男子佩劍個人銅牌;

2005年男子佩劍世界杯賽個人銅牌;

2007年亞洲擊劍錦標賽男子佩劍個人亞軍2008年北京奧運會男子佩劍項目冠軍得主;

2008年亞錦賽男佩個人冠軍;

2008年五月華沙舉行的第五十三屆“伏沃迪約夫斯基騎士之劍”即男子佩劍世界杯賽波蘭站比賽中表現突出,獲得冠軍;

2008年北京奧運會男子擊劍個人佩劍冠軍;

2008年11月21日,中國十佳勞倫斯冠軍獎頒獎儀式在北京舉行,獲得最佳突破獎;

2009年作為中國隊成員獲得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男子佩劍團體冠軍,個人賽獲得第三名;

2009年作為江蘇隊第一主力獲得第十一屆全國運動會男子佩劍團體冠軍。

一場籃球賽產生的冠軍

如果不是仲滿自己說起,誰也不會相信,這名奧運會冠軍之所以誕生,當初隻是因為一位擊劍教練在籃球場的駐足。

仲滿的家在江蘇海安大公鎮仲洋村,取名“滿”字是因為仲滿生於小滿那天。“仲滿這兩個字在我們方言的發音裏,就是信心滿滿的意思。”仲滿這麼告訴記者。

或許是名字的關係,自信是仲滿的一大特點。剛進學校時,仲滿因為優秀的身體條件被挑選去練田徑。除了平時訓練外,身材修長的他也經常被“拉壯丁”客串籃球隊員。

1997年夏天,一次校園籃球比賽,仲滿又一次被借調去打籃球。結果比賽剛結束,就被一名陌生人給“劫”住了。陌生人叫黃保華,是一名擊劍教練。對仲滿格外青睞,他好說歹說終於說服仲滿放棄田徑而選擇當時相對冷門的擊劍。

“黃指導電話裏告訴我有一個好苗子,我就請他帶過看看,結果頭一回見麵我就認定要收下了。”回憶起11年前與愛徒見麵時的場景,江蘇擊劍隊教頭張雙喜記憶猶新。自此,仲滿走上了擊劍的道路。

成功秘訣:勤奮加天賦

“他對距離的判斷有種天生的感覺,這個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不是後天苦練能練出來的。”在張雙喜的眼中,勤奮加天賦是仲滿成功的兩大秘訣。

他告訴記者,在今天決賽尤其是決賽的後半段,充分證明了仲滿在距離判斷上的感覺。“打到後來對手一點脾氣都沒有,場上完全被仲滿牢牢控製了。”

事實上,在國家擊劍隊裏,仲滿還有著另外一個外號——“勞模”。“日常訓練我如今都以仲滿為標尺,他累了就可以休息了,他沒說累誰都得呆著繼續練。”擊劍隊教練如是說。

也許是怕父母在場會讓自己壓力太大,當入選北京奧運會國家隊名單時,仲滿並沒讓父母到現場來看比賽。8月11日,仲滿的父母與他通了一次電話,吩咐他一定要放下包袱!“請爸爸媽媽放心,我行!”仲滿當時這樣保證道。

走下賽場,興奮的仲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電話向家裏報喜。“我終於可以用金牌讓二老放心了。”

2008年,對仲滿而言注定畢生難忘。

征戰北京奧運會結束後,他還將迎來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件大事。金秋9月,他將在家鄉迎娶已經相戀了近4年的女友。女友是南京理工大學紫金學院的一名大學教師,這枚創造曆史的金牌,將成為仲滿獻給未婚妻最好的禮物。

2008年8月13日家鄉慶賀仲滿奪得奧運擊劍冠軍8月12日晚,在擊劍選手仲滿位於江蘇南通海安縣大公鎮仲洋村的家中,仲滿的父親在接聽兒子的報喜電話。當晚,中國選手仲滿在國家會議中心擊劍館舉行的北京奧運會男子佩劍個人決賽中戰勝法國選手尼古拉·洛佩,獲得冠軍。這是中國男子擊劍在奧運曆史上的第一金。

當晚9時多趕到仲滿位於海安縣大公鎮農村的家時,發現那裏燈火通明,仲滿家的院子裏、院子外全都是人,其中有仲滿的親戚、鄰居,也有當地的縣鎮領導。“大家今晚別想睡好覺了,”許多人樂嗬嗬地說道。難怪,是仲滿讓他們覺得離奧運獎牌如此之近。對當晚兒子拿到奧運金牌,仲滿的父親仲明直搖頭:“沒想到,沒想到。”無疑這是一個天大的驚喜。仲明馬上跟遠在北京的兒子通了電話,雖然聽不太懂他們所說的家鄉話,但其中的激動、喜悅確是可以真實感受到的。

仲滿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聞訊後,也都趕來道賀,其中不乏六七十歲的老爺子,他們許多人都是看著仲滿長大的。“是個好孩子”,這是仲滿留給他們的印象。

仲滿的教練

仲滿的教練是法國神奇教練克裏斯蒂安·鮑埃爾,鮑埃爾曾是法國國家擊劍隊的教練,2006年中國佩劍隊將他聘為己用。

自2006後8月以來,克裏斯蒂安·鮑爾就改變了中國擊劍隊的傳統訓練方法。他在此之前是法國和意大利擊劍隊教練,並任教於四屆奧運會。他剛到中國的時候,隊裏的二十名隊員都有傷。“沒有一個不是經受著超強度的訓練,”他回憶說,“我做的第一個決定就是給他們放了15天假。有人馬上就來跟我說他們雇用我是為了工作,而不是休息。我隻好解釋說休息也是一名運動員訓練中的一個環節。”

美滿幸福的愛情

仲滿的妻子就是現在南京理工大學紫金學院當老師的武宗文。他們其實在2007年上半年已經領取了結婚證,並決定在奧運會之後舉行婚禮,時間就定在9月19日。這枚創造中國擊劍曆史的金牌,無疑成為仲滿獻給妻子最好的禮物。本來隻是一般範圍內的婚禮,萬沒料到,現在仲滿一下子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各方人士得知他的婚訊後,便紛至遝來,估計原來的大廳都容納不下了。另外,大酒店還決定為他們的婚禮免去布置、錄像等不少費用。

仲滿和武宗文剛認識時,兩人還都在南京讀書,仲滿在南京體育學院訓練,武宗文在南京理工大學讀本科。由於兩校都在紫金山南麓的孝陵衛一帶,他們兩人是在孝陵衛一家餐館裏偶然認識的,當時仲滿喝了點酒,在和朋友吃完飯臨走時,仲滿突然發現了坐在鄰桌的美女武宗文。仲滿聽對方口音好像是自己的家鄉海安一帶的人,便上前搭話,實際上是對武美女一見鍾情,並主動要了人家的聯係電話。

後來仲滿才知道,比自己大幾個月的武宗文老家在泰州市區,離海安很近。不久,兩人陷入愛河。大學畢業時,武宗文原本有機會去上海工作,但是為了仲滿,她最終選擇留在了南京,留校當一名教師。目前,武宗文又在南京大學讀研究生。他們已在南京仙林大學城附近買好了房子。

雖然兩人相識的過程非常浪漫,但是之後,兩人卻聚少離多,這讓武宗文無限牽掛。而今武宗文談起仲滿,說得最多也是“缺乏浪漫細胞”。“比如他每次出去比賽,都要給我帶禮物,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我喜歡什麼,所以啊,每次他的禮物還沒有拿出來,我就猜得到他買了什麼。”

仲滿能夠拿奧運會冠軍,武宗文當然無比開心,畢竟仲滿這麼多年的努力,今天有了回報。“他屬於先天稟賦、後天努力都具備的那種運動員,他特聰明,有個性,目標感很強,甚至還有商業頭腦。”武宗文對夫君誇個不停。不過作為妻子,她最希望的還是仲滿能夠在今後的訓練和比賽中保護好身體,盡量避免受傷。

武宗文笑著說,每次一見到仲滿,她就想看看他的腳底又生出了多厚的老繭,因為練擊劍的人,腳底老繭長得最快,而老繭厚了就得修腳,否則就會越來越疼。今年正好是仲滿的本命年,武宗文早就為夫君準備了一條紅腰帶,以祝願他一生有好運。

欒菊傑

欒菊傑,1958年9出生,出生地是江蘇南京。

1978年,在世界青年擊劍錦標賽上獲亞軍,是1901年以來首位進入該項賽事的亞洲選手。

1978年,獲第8屆亞運會女子花劍冠軍。

1979年,獲第4屆全國運動會女子花劍冠軍。

1981年,獲第36屆世界擊劍錦標賽女子花劍亞軍。

1983年,在第6屆國際女子花劍比賽中獲冠軍,同年獲第5屆全運會女子花劍團體冠軍、個人亞軍。

1984年,獲世界擊劍錦標賽女子花劍冠軍。

1984年,獲第23屆奧林匹克運動會女子花劍冠軍。

1986年,獲第13屆世界大學生運動員女子花劍團體冠軍。

1987年,獲第6屆全運會女子花劍團體第三名。

2008年,以50歲的高齡代表加拿大代表團參加北京奧運會的花劍比賽。獲得32強。

揚眉劍出鞘

一輛閃著紅十字標記的救護車和兩輛小汽車,駛出馬德裏體育宮,沿著公路向前疾馳。

這是1978年3月26日的晚上。透過車窗望去,西班牙的首都沉浸在深藍色的夜幕裏。

朦朧的建築物,晶瑩的噴水泉和閃爍迷離的燈光從窗外一晃而過。馬德裏的初春的夜色清涼如水,而車裏人的心情卻灼熱、焦急……

汽車停在一所醫院的門前。

鬢發斑白的西班牙擊劍協會主席和中國青年擊劍隊教練員莊杏娣,簇擁著一個年輕的中國女運動員,直奔醫院的急診室。擊劍協會主席找到醫生,用西班牙語急切地告訴剛才發生的事。他一邊說,一邊打著手勢,又翹起拇指,朝姑娘晃個不停。

姑娘的左臂上包紮著繃帶。她叫欒菊傑,還不到二十歲。身材修長,亭亭王立。紅潤的臉頰,紅得像一朵山茶花。眉眼俊氣,一副清秀的江南女孩子的模樣——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絲好武鬥勇的特征;恰恰相反,還顯得有幾分稚嫩。

醫生解開纏繞在她左臂上的繃帶,嘴裏發出“嘖嘖”的驚歎聲。映入人們眼簾的有兩處傷口。那是一柄鋼劍折斷之後,被斷裂的鋒茬刺穿的。傷口透過皮下的肱二頭肌,鮮紅的血在向下流淌。內側的傷口刺開了花,粉紅的肌肉向上翻卷著……

擊劍作為一項體育運動,從來有益於增強體魄而無損於健康。競賽規則的保障,進攻武器的限定,和防護裝備臻於完善,使雙方運動員的人身都很安全。1901年成立國際劍聯以來,在比賽中像這樣的事故極為罕見。這支鮮血淋漓的手臂,仿佛向人們訴說著一場凶猛的搏鬥……

擊劍被視為歐洲的傳統項目。從斯巴達克思的角鬥,到中世紀的風流騎士,都把擊劍當做一門格鬥技術,此後火器取代了冷兵器,擊劍仍作為一項體育運動在歐洲世代相衍。國際劍聯成立後的77年中,曆屆世界比賽的前列名次,全部被歐洲的選手壟斷;從來沒有一個亞洲選手,哪怕是取得一次決賽的權利。近十年來,蘇聯的選手側目歐洲,雄峙劍壇,幾乎囊括所有的獎牌和銀杯。

我國的劍術雖有悠久曆史,後來演化為一種矯健而優美的造型藝術,跟對抗性的歐洲擊劍不同。對抗性的擊劍運動,在我國是50年代中期才引進的。這株體育園地的新苗,在它短暫的生長期中幾度風霜,兩次被砍去,主要在於其“洋”。1973年,擊劍項目又恢複了。我們這個真實故事的年青主人公,就是那時應運而生,踏上劍壇的。可是她習劍不久,體育界又刮來一陣邪風。“四人幫”及其餘黨歪曲“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革命口號,把嚴肅的事業變成淺薄的空談,把祖國的榮譽當做輕率的兒戲,拿革命英雄主義的錦旗去擦桌子,以在黑板報上寫一篇“幫”雲亦雲的批判稿代替在訓練中出幾身汗水。一時取消比賽,取消名次,取消集訓;“洋”的不要,“中”的也不要。我們的體育受到的內傷,比通常見到的運動生理創傷更難痊愈。欒菊傑算是幸運的,她所在的江蘇省擊劍隊是一支刻苦訓練的勁旅;但是孤掌難鳴,得不到向兄弟省市學習交流的機會。1977年初,欒菊傑第一次出國比賽之前,將近一年沒有舉行全國性的集訓和比賽了。

那次她去奧地利參加第二十八屆世界青年擊劍錦標賽,還沒進入半決賽就被淘汰,隻得個十七名。這個成績是可以預料的,我國體育的嚴冬季節剛剛過去,元氣尚未康複,而欒菊傑畢竟也還缺乏經驗。

然而,那次有一件事是不能忘卻的。在各路選手雲集的練習場上,欒菊傑曾經主動邀請歐洲某個國家的選手練劍習武,對方卻聳了聳肩膀,顯出不願耽誤時間的樣子,姑娘的心被重重地刺疼了。我們是為友誼而來的。友誼的基礎是互相敬重,但在世界這個小小的角落裏,在那個特定的劍壇上,我們沒有贏得應有的敬重,沒有獲得更多的友誼。

民族情操是體育運動的血液,殷紅的血液不容褻瀆,麻木者沉淪,知恥而後勇。姑娘倚劍站在那裏,嘴唇在劇烈地顫抖!

這就是我們故事的真實背景。

光陰流水,又是一年。第二十九屆世界青年擊劍錦標賽今年三月在西班牙舉行。昨天,當欒菊傑站在馬德裏體育宮的大廳裏,臂佩金光閃閃的國徽,把劍柄豎在麵前,高高地揚起劍尖,按照一種古老的、莊重的禮節,向觀眾和各國運動員致意時,她並沒引起人們特別的注意。人們把傳統的目光,轉向歐洲劍壇的幾顆新星去了。

女子花劍比賽一交手,場上發生奇異的變化。欒菊傑以一種清新的姿態,出現在擊劍台上,挺身仗劍,銳不可當。在前三輪的小組比賽中,她一共打了十四場,贏了十二場。進入半決賽以後,強手雲集,猛將相逢,都是些打出來的拔尖人物。而欒菊傑愈戰愈勇,竟以1:8的壓倒優勢,擊敗了上屆亞軍、蘇聯選手蒂米特朗。暴雨似的進攻,旋風似的結束,看台上歡呼呀,蹦跳呀,驚愕的歎息和沮喪的號叫呀,整個劍壇被轟動了!

亞洲朋友圍住中國領隊李春祥,興奮地說:“這不僅是中國的光榮,也為我們亞洲人爭了一口氣!”

從上屆比賽到這一屆比賽,她的步子跨得太大了。人們甚至來不及回顧她,品評她……

決賽前的馬德裏體育宮大廳,氣氛活躍而緊張。參加決賽的各國擊劍隊也許正在緊張地調整戰術吧,在疾風吹皺的波光浪影中,有一處是很平靜的,那就是中國青年擊劍隊的臨時休息地點。欒菊傑身穿玫瑰色的運動服,躺在深褐色的橡膠地板上,恬靜地睡著了。身旁放著頭盔、手套和她的劍。決賽將在晚上七點鍾開始。我們還有一些時間來研究她、思索她身上發生的變化……

讓我們把視線對準她身旁的那支劍吧。一把好劍,應該是堅韌的。嶢嶢者易折。而足夠的剛度和韌度,要在錘煉中獲得。一個運動員也是這樣。

為了認識她,認識一下她的家庭是滿有意思的。小欒出生在南京市,父母都是工人,和我們所有的工人家庭一樣,生活充實而愉快,隻是父母孩子生得多了些,一共七個,前六個是女兒,最小一個是男孩,她是老二。這樣的家庭讓孩子去搞體育有為難之處。

跑跑顛顛的孩子吃得比大人還多,衣服磨損快,鞋子也破得快。但她的父母對體育很熱心,在我國千萬個業餘體校的學員家長當中,這個家庭是難能可貴的:牆上貼滿五十多張獎狀,那是老大老二和老三從運動會上拿回來的,父母引以自豪。他們替下一代想得多,寧可自己節省一點,也要讓孩子鍛煉得結結實實,同時又不放縱孩子。老二很懂事,樣樣家務都能幹。讀書(她是三好學生)、練劍,回家還要帶孩子。她爽朗、樂觀、發奮、刻苦。她的才能在擊劍運動中得到發揮。習劍剛剛四個月,參加一次全國比賽,名列第二。三年之後,披掛多年的老將退出賽場,她名列全國第一。自然,這個奇跡般的記錄也反映出我國劍壇當時青黃不接的狀況……

她去年參加奧地利的比賽歸來,教練員向她提出一個問題:“小欒,你好好總結一下,為什麼沒能進入半決賽?”

黨組織告訴她,不能光從客觀上找原因,現在的條件好多了,自己得發憤圖強。

條件的確太好了!這一年,我們的祖國驅散陰霾,晴空萬裏,體育戰線又煥發出新的活力。客觀條件改變了,主觀條件上升到矛盾的主要方麵。有人意識到這種變化,縱身到時代的中流去擊搏;亦有怨天尤人的,徜徉在時代激流的岸邊。你做哪一種人?

她發奮了,發狠了。

這一年國內比賽頻繁。集訓、比賽、再集訓,每一次都取得了成績,也暴露了問題。

看清自己的弱點才談得上去克服它。她的打法單調,常搞一錘子買賣;她的爆發力差,一劍又打不“死”對方。為了鍛煉爆發力,她每天奔跑在紫金山麓。變速跑,加速跑,規定跑五圈,她跑八圈、十圈。腳踝扭傷了,她咬著牙跑了一個多月,直跑得右腿變形,才想起去醫院打“封閉”。“封閉”了又跑,跑壞了又“封閉”。這種嚴酷的訓練並不見之於體育經典,後來卻幫了她的大忙。要想突破現代體育的“禁區”,回避負傷的問題是不可能的。無病呻吟,小病大養,隻能望洋興歎。她奔跑著,默默忍受傷痛的折磨,鍛煉頑強的意誌。她奔跑著,清秀的臉上淌下了小溪般的汗水。同伴們風趣地說:“瞧,她練得跟一條野牛似的!”

她的教練員莊杏娣和文國剛,都是十數年前我國劍壇的風雲人物,如今向新秀們貢獻出自己的心血和技藝的結晶。文教練指導她改進手上的動作,擊打刺,交叉刺,轉移刺,對抗刺,第一戰術意圖過渡到第二戰術意圖,學一招,用一招。她的進步不小,穩定地前進,穩步地上升,從不大起大落。可是,就在這次來馬德裏之前,她變得不穩定了,一次集訓比賽當中,比分直線下跌,輕易輸給對手。集訓隊批評了她,她驚愕、迷惘、內疚;眼睛哭得紅紅的,又瞪著紅腫的眼睛走上了劍台,把對手打下去,重又保持了“穩定”。一個風紀嚴明的運動隊,就像是一座熔爐,她的劍錘鍛了再錘鍛,在這次預賽中初露鋒芒。這把劍,現在就放在她的身旁……

決賽前的小欒,睡在馬德裏體育宮的地板上,覺得有點發涼。她揉了揉眼睛,一骨碌坐起來了。

“睡著了嗎?”坐在她身旁的翻譯同誌問道。

“還做夢呢。一閉眼就夢見我在打。一打就是我贏!”

翻譯也笑了:“真的,白天你贏了好幾場了。”

她說:“還沒贏夠呢。來馬德裏之前,我想能進入半決賽就不錯了,進入半決賽,又想掛上一個小六兒(第六名)。現在小六兒是穩拿了,我又在想……”

“你在想什麼?”

“我想把五星紅旗升上去!”

翻譯高興得跳起來:“太好了,這回就看你的啦!”

小欒急忙拉住她:“這件事我們兩個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去對別人說呀……”

激戰前運動員的心理,仿佛奏起一支奇妙的樂曲。回蕩在她心中的既有輕鬆舒展的基調,又有激越高亢的旋律,擺脫了個人勝負的羈絆,噴薄著為國爭光的熱忱。運動員的心裏響起這樣的和弦,就處於最佳競技狀態。

晚上7點,決賽開始。大廳裏的觀眾比白天驟然增多。按抽簽決定比賽排列順序,欒菊傑將和蘇聯的紮加列娃對陣。這對雙方都是一場關鍵性的比賽。看台上的氣氛上升到白熱化。

小欒穿一套緊身的白色擊劍服,紮一件金屬絲織的背心,攜盔持劍,登上賽台。在大廳中乳白色的燈光輝映下,她一身潔白。

裁判員發出“預備”的口令。

擊劍運動要求雙方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裏,按照一定的姿勢進行搏鬥。進攻、防守、絕對速度、相對速度、腳下的騰挪閃躲,手上的千變萬幻,全都凝集在一個目標,把劍刺向對方的有效部位。當然不是為了把對方刺倒在腳下,而是為了使自己在無數次的刺擊中變得更加堅強。揮舞在運動員手中的那把劍,不停地解剖著對手的性格,也向對手描繪著自己的性格。薈萃於運動員身上的思想風貌,積年累月的訓練成果,刹那間就能撞擊出火花,有形或無形的火花,燦爛奪目或暗淡失色的火花……

裁判員發出“開始”的口令。小欒輕捷地躍進幾步,揮出劍去,在對手麵前晃了幾晃,對方舉劍相迎。這是一種互相挑引的動作,兩道劍光翩翻纏繞,仿佛在空中劃著問號,都在試探對方的虛實。小欒越逼越近,對方一直退到“警戒線”上,出現短暫的相峙,小欒奮臂揮劍,“啪”地一聲,把對方的劍向外一擊,劍尖威脅著對手的胸部。對方本能地把劍向內撥去,做出防守動作,這正是小欒所預料的。她連續轉入第二戰術意圖。趁對方頭一個防守動作還沒完成,一抖腕子,把劍抽了出來,那劍在空中劃出一個扇麵形,從內側繞到外側,指向對方暴露出來的空檔。同時弓步上前,飛劍直刺。這一連串嫻熟細膩的劍法,伴隨著力度、幅度、深度、精度,刹那間爆發出來,如靈蛇吐焰,銀光一閃,正中對方的腹部。

裁判台上,表明紮加列娃被刺中的彩燈霍然亮了!

看台上高聲喝彩。

蘇聯選手剛一上場就受挫,焦躁地在台上踱著步子。

比賽重新開始。小欒繼續爭取主動,越過中線,挺劍前進。她透過麵罩觀察,對方那雪亮的護手盤在不停在翻轉,兩條腿在強悍地跳躍著,這表明對手也在伺機進攻。小欒毫不遲疑,衝開對方的門戶一劍刺去。就在她抬腿舉劍的瞬間,對方突然大喊一聲,凶猛地撲上來,雙方幾乎要迎頭相撞了。小欒的左腳落地以後,對方的腳也踏下來,踩住她的腳麵,對方的劍刺在她左臂上方的無效部位。這一劍刺得太狠了,劍身像蛇一樣的拱曲,又形成僵硬的直角,彈簧鋼製成的劍身也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變形,發出刺耳的斷裂聲。折斷的劍頭約有二十厘米,飛迸出去,落在擊劍台上。對方的半柄斷劍依然在手,劍頭失去了安全裝置,而對方由於慣性作用,全身的重量還在向前運動。這時,小欒的左臂傳來一陣電擊般的感覺,待她收回自己的動作,左臂已經麻木了,僵硬了……

鋪設在場地上的電路裝置傳出指示訊號,裁判台上同時亮起兩盞白燈,表明雙方都刺在無效部位。

這“無效”的一劍比有效的一劍造成的後果更嚴重。小欒恰是左手握劍的,她低頭看看左臂,兩層的確良卡幾的擊劍服被刺穿四個洞孔。她試著掄了掄胳膊,覺得像鉛一樣的沉重,傷勢顯然不輕……

剛才擊刺的速度太快了。坐在台下的我國領隊和教練,坐得更遠的各國觀眾,都沒看清剛才的細節,唯有小欒知道自己的傷痛。這時,如果她要求下場檢查傷勢,脫下擊劍服,袒露手臂,那幅情景是目不忍睹的,我們已在前麵忠實地描繪過。她肯定會得到人們的同情,還會立刻得到精心的救護。她完全有理由那樣做。如果她那樣做了,別人也會請她中止比賽,善意的或強製的,那是可以想見的結果。但是,參加決賽的中國運動員隻有她一個,她肩負著祖國的榮譽。她看到眼前是一場真正的戰鬥,嚴酷的戰鬥。

她的心裏重複著幾句話:“千萬不能叫人知道我受傷了。隻要能把五星紅旗升上去,讓我去死也幹。拚,拚了!”

啊!多麼純真的思想,多麼可愛的品格!這就是我們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站在歐洲的擊劍台上,經過獨立的判斷,迸發出的心靈火花!忍受著巨大的傷痛,凝結著戰士的情操,超越了擊劍運動本身的含義。我們應該為有這樣光芒四射的年青一代而驕傲!

紮加列娃又換了一把劍走上來,比賽接著進行。

欒菊傑左手握劍衝上前去。精力高度集中的人,是能夠創造生理上的奇跡的。她的腦神經堅定地指揮著臂神經,心髒忠實地向血管裏輸送著血液,肌肉頑強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技術水平表現得十分穩定。“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千百雙眼睛睽視著她,居然看不出她有一絲受傷的樣子。當她刺出決定性的一劍時,歡騰的風暴從大廳上空掠過。同誌們閃著濕潤的笑眼向小欒擁了上來,欒菊傑以4:5戰勝了蘇聯選手紮加列娃。這是無言忍受傷痛取得的光輝戰績,4:5可以描繪場上的現象,怎能描繪姑娘深沉的內涵?祖國啊,你的女兒用鮮血澆開勝利的牡丹,為你贏得了一劍!

小欒剛坐下來,一個同伴發現了她擊劍服上的穿孔:“呀,你受傷了,脫下衣服看看吧……

“不看,不看。沒時間了!”

眼前還有四場鏖戰在等待她,她又攜劍上場了。

欒菊傑勇挫紮加列娃之後,鬥誌正酣。可是,在對法國的拉特麗那和對意大利的伐加羅尼兩場比賽中,我方出現了兩次器材故障。我們國產的擊劍器材生產技術和我國的擊劍項目一樣的年輕。我們湧現出優秀的擊劍運動員,一時還沒有堪與媲美的擊劍器材。

特別是它的電路裝置,一會兒靈,一會兒不靈。裁判員為了檢查故障,比賽中斷了20多分鍾,並且先後判罰欒菊傑失去兩分,原因是耽擱了比賽的時間。

小欒又何嚐願意耽擱時間?她在這20多分鍾是怎麼度過的,別人想也難於想象,隨著時間的拖延,她的傷勢在惡化。左臂麻木的感覺消失了,一陣陣發熱,又黏又濕,這是因為流血引起的,也是劇痛發作的征兆。她以5:3輸了拉特麗那,又和伐加羅尼對陣,這時她的情緒下降到低點,而臂上的傷痛卻發作到頂點。

小欒的動作失去常態,看台上一片嘈雜。

“小欒!抬劍過高,抬劍過高!聽見了沒有?”幾個年輕的中國女運動員焦急地站起來,大聲呼喊著。

她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手上的劍不聽控製,左臂一陣陣痙攣似的疼痛。我們的姑娘是倔強的,她決不肯就此罷手。她咬緊牙,用渾身的力氣瞄準對方刺去,手臂在空中伸出一半變得發飄了,這一劍又落空……

看台上傳來一陣惋惜的歎息。

她以5:2又輸了一場。當她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時,喉嚨哽咽著,晶亮的淚花在眼窩裏轉動,禁不住奪眶而出。她趕快拉過一條毛巾,悄悄把臉遮住……

教練員莊杏娣坐在她的身旁,領隊李春祥也走過來。他們並不知道小欒在場上動作失調是傷勢發生作用,隻當是因為器材故障罰掉的兩分破壞了她的情緒。用什麼安慰我們的姑娘呢?

物的條件不用去多想,那暫時是一個事實,最終都能靠人的條件去改變(這個條件正在改變,後來上海某廠的同誌聽到消息,決心在幾個月當中攻克它)。下麵還有兩場比賽,眼前的處境雖很艱難,為祖國奪取榮譽的希望仍然存在。還是多想想迫在眉睫的戰鬥吧。

激戰臨前,繁瑣的解釋會分散運動員的注意;稍加壓力也將收到完全相反的結果。

教練員最熟悉姑娘的脈搏,像地質隊員熟悉埋在大地深處的礦藏。應該用最少的語言,敞開心的窗子,讓流動在她身上熾熱的熔岩宣泄出來!

“小欒,器材不是你的問題,別去想了。”教練員親切地說:“想想我們離開北京的日子吧,還記得嗎?”

小欒揩揩臉頰上的淚水,放下了毛巾。

記得,當然記得。一絲清爽的風,吹去心頭的雲翳,喚起明亮的回憶。啊,那情景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欒菊傑隨中國青年擊劍隊離開北京的前夕,正是全國五屆人大勝利閉幕的日子。英雄的首都到處是人的海、花的海、旗的海……即將出國比賽的小欒,像一滴幸福的水珠,被沸騰的海洋融化了。八億人民踏上錦繡的征程,向著四個現代化,向著21世紀!這一切,在小欒的心裏激起多麼美好的憧憬。體育也要現代化,“禁區”也要闖一闖。當時她激動地說:“這次去馬德裏,我決心打出好成績,打出中國人民的誌氣來!”這是她說過的話,也是鼓舞她在預賽中勇闖三關的動力,難道現在能夠動搖嗎?

“要頑強!”“咬住打!”“為祖國爭光!”

小欒站起來了。耳邊如聞聲聲戰鼓催征,心中凜然濺起千尺飛瀑!一股豪邁的感情激流湧遍全身,左臂上的傷痛被這股奔騰的激流蕩滌了,消融了。她揚眉挺劍,再次登上賽台。先以2:5戰勝了法國運動員特安蓋,又以4:5擊敗西德運動員比肖夫,榮獲第二十九屆世界青年擊劍錦標賽亞軍。馬德裏體育宮的大廳裏冉冉升起鮮豔的五星紅旗,這是從國際劍壇升起的第一麵五星紅旗!

當欒菊傑走下擊劍台時,已是她受傷後的兩個多小時,鮮血浸透了雪白的征衫。同誌們這時才發現她傷勢嚴重,催促她把擊劍服脫下來。各國運動員也紛紛圍攏過來。

無數雙眼睛——金黃的、碧藍的、黝黑的,同時注視著這條受傷的手臂,各種語言發出同聲驚歎!

科威特朋友向欒菊傑贈送一個銀光閃閃的盤子:“把這個銀盤子贈給本屆比賽中最勇敢傑出的人。”

法國記者發出消息:“欒菊傑博得了所有人的欽佩。”“毫無疑問,天賦靈巧和敏捷的中國人,對擊劍運動是有才能的。”

本屆比賽與上屆相比,風景迥異。中國擊劍隊所到之處,各國朋友頻頻祝賀,聲聲慰問。我們贏得了應有的敬重,我們獲得了很多的友誼!

外國朋友在讚揚之中,時時帶著“意外”這個詞彙。

意外麼?這是情理之中的意外。一年啊,在曆史的長河中隻是短暫的一瞬,祖國煥發了健壯的容顏和肌體,八億人民揚眉吐氣。作為體育戰線一名普通戰士的欒菊傑,她的劍脫鞘而出,凝聚著祖國的燦爛霞光!

我們為霞光而歌唱!

霞光絢麗的祖國,擁抱了勝利歸來的英雄兒女。國家體委發出了學習欒菊傑同誌先進事跡的通知。姑娘的家鄉江蘇省和南京市給予她凱旋式的歡迎。

一個運動員榮獲銀牌和獎杯,接下榮譽的果實,也播下考驗的種子。欒菊傑還很年輕,她將怎樣回答?

願霞光永遠在她青春的劍鋒上閃耀!

20年教練

據加拿大《星星生活》報導,1988年兵敗漢城奧運會後,滿身傷病、30歲的欒菊傑選擇了退役留學。設在艾德蒙頓的阿爾比省大學給了她最高獎學金。她當時的夢想是學成爭取去國際劍聯,改變當時中國和亞洲擊劍手受不公平待遇的狀況。欒菊傑來埃城留學不久,先生顧大進前來陪讀,兩人也結束了一個北京一個南京的兩地分居生活。

但很快欒菊傑發現,留學比想像得難,語言是最大障礙。用她自己的話說,“除了Hi(你好)、Bye(再見),還有從1數到6,其他英語什麼都不會,根本沒法學”。最後她找到校長說,獎學金我不要了,讓我去擊劍俱樂部教劍去吧。畢竟是世界冠軍,欒菊傑到俱樂部一年後,就被聘為主教練。從此,欒菊傑就紮在了這個按小時拿工資的崗位上,直到現在。

為提高俱樂部擊劍水準,欒菊傑根據自己的經驗,製定了嚴格的素質和技巧訓練計畫,一開始很多學員和家長還不接受,但看到效果後,均再無異議。在欒菊傑的努力下,艾德蒙頓擊劍俱樂部從最初的58個會員,已發展到如今的近300名會員,成為加拿大最大的擊劍俱樂部。而且,加拿大全國擊劍前8名中,大部分都是欒菊傑的弟子。

選擇移民

1991年大女兒的出生,促使欒菊傑做出了移民的決定。

當時已是大齡產婦的欒菊傑憧憬過很多做母親的快樂。但女兒出生後,即被送進了特護病房。醫生告訴她,孩子心髒不好,可能將來智力也有問題,無法像正常孩子說話。如遭雷擊的欒菊傑心如刀絞。但當醫生建議說你們可以選擇不要這個孩子,可以送給相關機構撫養時,欒菊傑堅定地回答:能生就能養,再怎麼也是自己的骨肉。

加拿大政府對殘疾兒童的撫養有特別完善的資助政策:孩子18歲以前無論親生父母撫養,還是請人撫養,政府按月都有補助。18歲以後,則完全由政府負責其生活起居。這種情況下,欒菊傑選擇了入加拿大籍。大女兒長得很漂亮,兩歲之前沒什麼異樣,但到了5歲就接受了兩次手術,至今體外都掛著心髒起搏器。

後來,欒菊傑又生了二女兒、小兒子,但她最多的愛都還在大女兒身上。在參加奧運預選賽期間,因為醫生說女兒的心髒起搏器隨時將要更換,她幾度想放棄比賽。記者在俱樂部采訪時,三個孩子都在。小兒子戴副眼鏡,還是個稚氣未脫的調皮少年,身材頎長的二女兒跟欒菊傑十分相像,擊劍也學得有板有眼。大女兒白白淨淨,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正在場下做著特別為她設計的運動操。“盡管沒有給她一個健全的身體,但要給她一個健全的人格。”欒菊傑說。“我在去北京參加比賽前,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陪她把更換心髒起搏器的手術做了。”

她還說,教孩子運動,是想讓他們知道,體育是好勝的,需要艱苦的付出,堅強的毅力和不懈的堅持。“我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參加奧運會,畢竟那是個世界一流好手的最高競技舞台。但他們是否要以此為事業,我看並不重要。他們應該有自己喜歡的生活。”

夫妻情深

欒菊傑和顧大進1981年經顧的一位元老領導介紹認識的。顧大進幽默地說,他是在過了欒本人、家庭和組織三關後,才於1984年正式成為這位俠女的先生的。

“第一次約會時,我就遲到了20分鍾,沒想到她竟然會等我。”顧大進回憶起當年戀愛時的場景仍然是滿臉柔情。也真的是緣分,兩人初次見麵就談得很投機,以至於欒菊傑差點沒有趕上回家的公車。有趣的是,欒菊傑回家後,父母問她小夥子長什麼樣時,她竟然回答:“不記得了,就是個子不高。”父親倒為顧大進拉了一票:“不高有什麼問題?要高的,去找穆鐵柱。”

次日上午,顧大進在接受了欒菊傑領隊的“召見”時,也第一次領略了她在賽場上的另一麵。“我趕到(江蘇)省體院時,她正在訓練,戴著頭盔,刺中一劍就大喊一聲,跟我昨天看到的那個安靜的女子判若兩人。”領隊跟他談話後表示認可,並特地準欒菊傑假,讓二人一同去見她父母,也是順利過關。

因為欒菊傑老去比賽,結婚後又兩地分居,兩人隻能通過飛鴻傳情,直到到了艾德蒙頓團聚。“很可惜地是,這些書信都燒了,當時想都隻是兩個人的事,怕別人看到。”顧大進有些惋惜地說。

為了全力支持欒菊傑的擊劍事業,顧大進在二女兒出生後,即在家做起了“全職爸爸”。對此,欒菊傑深為感激和愛戀。“做名女人不易,做名女人的丈夫更難。”她說。“我很幸運,無論如何,他都是我永遠的和最後的支持者。”

欒菊傑還透露,最初參加北京奧運會的想法,就是顧大進提出的建議。“北京申奧成功時,他說,你作為中國的第一個擊劍冠軍,要能參加首次在中國舉辦的奧運會,那應該多有意義啊。”她說,“要沒他的鼓勵和支持,我真走不到今天。”

欒菊傑和顧大進的“愛巢”距離艾德蒙頓市中心不遠,那是一座很漂亮的二層小樓。一進門,一種溫馨雅致的氣氛撲麵而來。牆上掛的字畫,桌上擺的小裝飾,都跟劍有關。顧大進透露,欒菊傑的一大愛好就是收拾房子,比賽回來再困再累,也得把房子裏裏外外整個明白才行,“她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優點,就是做得一手好菜。”

入選體育名人堂

盡管勞苦功高,欒菊傑從未提過任何有關報酬的要求。她的工資從每小時14加元,到每小時18加元,再到每小時25加元,都是俱樂部給定的。期間,美國幾家俱樂部曾以數倍高薪“挖”她,都被她婉拒了。“畢竟是俱樂部給了我最初的立足之地,我在教學中保持了競技水準,更重要的是學會了英語。”

欒菊傑無私的付出贏得了俱樂部領導層和廣大學員及家長的讚許和承認。2003年,俱樂部為紀念欒菊傑執教15周年,特設立“欒菊傑杯”擊劍比賽,每年舉行一次,迄今已舉行了4屆。在當代加拿大,以一個運動員的名字命名一項賽事,還是很罕見的。“宣布這一決定時,與會人員三次起立鼓掌。我平時是很少哭的,但我當時激動地落了淚。”今年6月11日,欒菊傑經公眾票選入選艾德蒙頓市體育名人堂,可以說是對她19年來熱心推廣體育事業最好的一種承認。

去艾德蒙頓采訪欒菊傑的時候,恰逢加拿大德華集團老總劉乃順專程從溫哥華趕來拜訪她。劉先生說他是讀著欒菊傑《揚眉劍出鞘》的故事長大的,雖然從未見過欒本人,但她那種自強不息、頑強拚搏的精神一直鼓舞著他縱橫商場。這次知道她以50歲之運動高齡取得代表加拿大出戰北京奧運的消息,更是佩服之至,所以決定親自前來祝賀。在拜訪結束時,劉先生感歎地說,由普通人成為名人不易,由名人再做回普通人則大不易,作為名人的欒菊傑,讓人仰慕;作為普通人的欒菊傑,更讓人肅然起敬。

參加北京奧運

中國移民中,體育長項可能是最有特色的故事。加拿大最好的羽毛球、乒乓球教練和運動員,往往是華裔。全國比賽,領獎的運動員及其教練員,一報經曆,經常是中國省隊背景。加拿大埃德蒙頓是加西省份阿爾伯塔首府,1951年起設立名人堂,每年評選一次,表彰在文化藝術、社區服務和體育三個領域作出卓越貢獻的市民。2008年,五十歲的欒菊傑正式列名於此,在名人堂中屬於年輕之輩。她對加拿大擊劍運動貢獻極大,加國前8花劍選手,4人出自她的門下。

50歲的劍壇老將欒菊傑取得代表加拿大參加2008北京奧運會的入場券以來,一直是加拿大和中國媒體關注的焦點。然而,大家在驚歎欒菊傑再次創造奇跡的時候,卻忽略了她實現這一目標所付出的艱辛過程。

“當初決定複出參加比賽,我沒有想到我會走得這麼遠,走得這麼辛苦。“欒菊傑近日在她供職了近20年的埃德蒙頓擊劍俱樂部裏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說:”現在回想自己一年走過的艱辛之路,真的很感歎!很難想像!如果再讓我做一次選擇,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有如此的勇氣和決心。”

欒菊傑再次“揮劍出山”,最初是受到先生顧大進的“慫恿”。2001年7月13日北京申辦奧運成功那天,顧大進對妻子說:“你是中國第一個世界花劍冠軍,2008奧運首次在中國舉辦,你若能參加,那將是多麼有意義的事啊。”但欒菊傑當時直覺地回答“根本不可能”:盡管自己一直都沒有間斷過擊劍教學和自我訓練,2000年還代表加拿大參加了悉尼奧運會,但畢竟年齡不饒人,何況還有那麼多的傷病在身呢。

2006年12月,加拿大擊劍錦標賽在溫哥華舉行。因為此賽關乎誰將入選加拿大國家隊,並參加將於2007年5月開始的北京奧運資格積分賽,加拿大幾乎所有擊劍好手都來了,欒菊傑作為教練也率眾弟子參加。但幾場比賽下來,欒菊傑意識到,這些選手成功衝擊奧運的可能性不大。一種“舍我其誰”的信念促使欒菊傑向加擊劍協會提出:“請相信我並允許我參加奧運資格賽。”

欒菊傑沒有讓加劍協失望。2007年1月中旬,在美國舉行的“北美杯”擊劍比賽中,像新手一樣從分組賽打起的欒菊傑,成為唯一一個進入16強的加拿大選手。這一戰基本上奠定了欒菊傑在加拿大國家隊的位置,她從此也開始了為進軍北京奧運的積分之路。

由於美國隊團體在美洲排第一,所有美國選手自動入圍,不參加個人積分賽。美洲所剩兩個參賽名額中,一位委內瑞拉選手因積分較高,出線已成定局;最後一個名額的競爭實際是在欒菊傑和另一位年輕的加拿大選手間展開的。

“我是從零積分開始我的奧運征程的,當時在世界排名上我的排位非常低,與那些一年前就開始攢積分的選手比,我在分組賽和淘汰賽時往往最先碰到的都是強手。這種以積分決定排位的賽製,帶來的困難與激烈是我始料未及的。”欒菊傑心有餘悸地回憶道。

為拿到足夠的積分,從2007年5月開始到10月份世界擊劍錦標賽結束,帶著老病和新傷,欒菊傑半年內先後跑了韓國、中國、日本、阿根廷、古巴、美國和俄羅斯7個國家,總共參加了8站積分比賽。2008年2月初到3月底,她又在歐洲參加了奧地利、德國和法國等6站的比賽。這麼密集的行程與比賽,對於一個年近50的人來無疑是一次艱難苦旅。

最初3場亞洲站的比賽,欒菊傑根本沒找到感覺,加之沒有係統訓練,一分也沒拿到。那一刻欒菊傑也曾懷疑自己的複出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了:一個年近半百的女人,與這些比小自己二三十歲孩子們爭什麼啊?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前進。

“當我決定了某件事情後,我就會盡全力去做,並且去做好它。這是我做人的準則。”欒菊傑說:“作為一名運動員,如果遇到了一點挫折就退縮,那他就不配作一個運動員。可以說,堅定、自信和意誌力是我取得成功的秘密。”在接下來美洲幾站比賽中,欒菊傑逐漸進入了狀態,一站比一站打得好。

除年齡和體力的挑戰外,欒菊傑還麵臨著巨大經濟壓力。加拿大國家隊都是遇大賽才臨時組建,政府對參加奧運積分賽的選手無任何補貼。對於教擊劍為生的欒菊傑而言,不工作自然無薪水,還要拿個人積蓄負擔昂貴的國際旅費。為節省費用和體力,欒菊傑在歐洲比賽時,在布達佩斯租了房子,每天背著劍袋坐火車前往各站比賽,當天返回布達佩斯休息。從法國返回加拿大之前的那個晚上,為了節省近200歐元的房費,欒菊傑竟然在巴黎機場候機廳坐了50多個小時!

更令欒菊傑難以提防的,是來自競爭對手的“暗箭”。與欒菊傑競爭的那位加拿大選手,因一直參加國際比賽,一開始積分上是占優勢的,但從綜合實力而言,她還無法同欒相提並論。可能是太想出線的緣故吧,這位年輕姑娘竟然使出了幾個“陰招”:一次比賽前,她以請求欒菊傑陪練為名,故意傷到了欒的左肘;在同去申請俄羅斯簽證時,她還耍心眼導致欒錯過申請時間,而不得不放棄在聖彼得堡站的比賽。這一切都沒有阻止欒菊傑前進的腳步。以前不服輸,目前也不服老的欒菊傑最終以美洲第二名的身份,拿到了前往北京奧運會的最後一張入場券。

欒菊傑說:“24年前,我第一次代表中國參加第23屆奧運會就拿了金牌,今天我能以海外華人的身份去中國參賽,與所有的中國人一道去分享奧運盛會的喜悅和歡快,這是我人生,也是我運動生涯最完美的結局。”

譚雪

譚雪,擊劍運動員。2004年獲得奧運會女子佩劍個人銀牌。譚雪左手持劍,身體素質好,速度、爆發力及靈敏性都不錯,以進攻為主,成功率高,防反變化多,心理素質好,善打硬仗,近年幾乎包攬了全國所有比賽的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