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位楚之最北,連綿萬裏氣勢磅礴,楚人喚為萬裏千山。
萬裏千山綠意中有條“千”字長河,“千”字蒼勁有力,把綠意勾繪栩栩如生,猶如畫師絕筆,堪稱絕世佳作。
相傳千年之初,有道高人曆遊,覺此地靈氣充溢,一劍貫穿畫地為界,“千”字驟然而生,又因其水為靈泉而出,故名千靈河。
百年後,千靈河生機盎然,周邊蒼樹貫穿長虹,鳥獸生靈從南而入,構造一幅遷徙宏圖。
隻可惜窺視者無處不在,千山好景不長,現已黯淡無光,唯有當年高人寒心遠去留下的千瘡百孔離宮。
而後千山分割之勢如滾滾江河一發不可收拾,千山下湧現諸多門派,曆經千年至今,為五個門派占有。
諷刺的是五個門派前方一座破敗的城牆上,仍舊留存著高人當年持劍揮毫的三個篆體大字—千山門。
比起有千年底蘊的千山門,六劍宗這個剛崛起的百年小派確實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太陽西斜,六劍宗一座小峰下,一個少年正提著水桶不停的來回奔走,若不在天黑之前打滿百缸水,他又要餓著肚子過夜了。
撲通!
少年一個踉蹌,手中水桶翻到,水與泥土混成的泥漿比先前更粘稠了。少年躺在泥漿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勢要把肺中填滿新鮮空氣才肯罷休。
“你們看這廢物的身板,嘖嘖,可惜了這麼個小白臉。”
“哈哈,以前作威作福,玩女人多了,身體能不虧空?三年了,竟連三十缸水都沒裝滿,不愧是我六劍宗第一大****啊。”
“哈哈~~~”
少年無視笑聲緩緩起身,眼中寒芒一閃繼而恢複平靜,拾起水桶默默往山下走去。
“喂,洛一行,那頂綠帽子好看嗎?”
眾人聽罷,又是一陣放縱的嘲笑聲。
洛一行放下水桶望著千靈河默默端坐,抬起泛紅的雙手緊緊一握,指甲插入手心渾然不覺,一絲鮮血從掌紋中緩緩流下。
回想起三年前放蕩不羈的生活,在父親離奇失蹤、母親離去之後,他才感到原來自己是多麼的無能與無助。
三年來不管運轉多少周天,始終無法引靈入體突破練氣一層,到底是資質問題還是丹藥問題,他一無所知,父親也不曾與他說過。
讓他心寒的是父親失蹤前留下的那番話,或許他真的不適合修真界,應該在凡人領地生活。
父親在世時,自己少宗主之位任誰都不敢篤逆半句,而今阿貓阿狗都能藐視於他,當然不甘心蟄伏。
所以不顧母親勸阻,依舊留在六劍宗,成了一個毫無實權,每天打雜役的記名弟子。
目前處境還不是最難的,他可以忍受非人的嘲笑與謾罵,也可以忍受那些人欺淩與挑釁。但他不能忍受無法修煉的痛苦,以及無望於三年一次晉升普通弟子的宗內小考。
如果不能晉級,那隻有被逐出六劍宗命運,日後更寸步難行,更有可能為此喪命。宗內曾被他臨幸的女弟子還好,冷嘲熱諷甚至動手教訓他一下,洛一行依舊能忍得下來,可外麵那些女子卻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一定要達到練氣三層。”
洛一行雙眼放光緊握雙拳猛然起身,與當初一樣氣勢盎然,卻不曉得鞋底全是淤泥,用力過猛腳下打滑落入水中。
洛一行驚叫,一下子氣勢全無,整個人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透骨寒意襲遍全身,在水中不禁打了幾個寒顫,不管他如何努力蹬踏竟無法冒出河麵半分,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入河底,意識漸漸模糊。
醒來之後,四周漆黑,天上已掛滿繁星,洛一行發現已離最初的河岸有一段距離了,顧不得肚子早已抗議多日不穀,胡亂灌了幾口冰水,便往記名弟子所住的區域奔去。
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頭,才回到原來的位置,提起水桶沒命狂奔。
“完了完了。”
洛一行現在不僅沒有完成任務,且未按規定歸宿,是要受懲罰的。最嚴重的一次是他挨了十個大板,沒靈氣護體那可是要命的存在。
他輕手輕腳穿過大門,最後待在自己的小房間中時,洛一行才吐出一口重氣,躺在床上渾噩睡去。
哐啷一聲,洛一行驚醒,這才發現已是天明,看著地上的散著香氣的地瓜,一個起躍蹲在地上狼吞虎咽。
洛一行擦幹嘴巴,又取了一瓢水漱口,發覺未有地瓜香氣殘留之後,才提起水桶膽戰心驚前往雜物處。
雜役廚房處是由一位練氣一層的師兄負責,而在雜役處類似這樣練氣一層的記名弟子很多,當然也有與他一樣連練氣一層都未達到的新進記名弟子。
可相對他這個老人來說,由於工作性質不同,這些新來的記名弟子的待遇要比他好太多了,至少不用每天為了食物而擔憂。
似乎是見慣了洛一行如此行徑,那位師兄也不在意他渾身淤泥昨晚未來報道之事,一臉鄙視神情,給洛一行下達任務道:“百缸水,若天黑未填滿,無食物可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