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4章 格拉斯哥(2 / 3)

高雯現在的狀況,跟之前與蘭絲蘿德在卡默爾福德山丘上對戰時一樣。她現在全身毫無力氣,緊緊握著葛拉汀跪地不停喘氣。果然沒錯,她根本是在搏命亂來。為了要隨心所欲使用葛拉汀而強行對自己施加魔力增幅魔法,不論何時都是這樣勉強。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身體會支撐不住而毀掉。

……即使以命相搏,她還是贏不了蘭絲蘿德啊……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在“鏡之房間”已經知道高雯是比任何女孩子都更像女孩子的少女,她根本對騎士、戰鬥什麼的一點也不在行,隻是靠著努力……為了妹妹們,為了奧克尼的所有人民,靠著努力堅持到現在。

“雖然我沒有什麼力量,不過普莉希拉說過‘斬首遊戲’的挑戰者是兩人一組,所以我們一起戰鬥吧。”

“不就說你根本算不上什麼戰力了……快、快住手,別亂摸。”

不知是否因為力量完全消失,高雯此時開始向後倒去,而我從她……沒錯……從‘她’背後以環抱肩膀的方式扶著她。高雯的身體有如發燒般非常滾燙,不過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她身上的肌肉比想像中要少,雖然皮膚曬得很黑,不過還是如女孩子般那樣非常柔軟。無論怎麼鍛煉,女孩子的身體是無法練出肌肉的。而她那頭因日曬而變紅的秀發,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奧克尼海潮味道。

“就、就說別亂碰嘛……!啊、啊……”

“高雯,從現在開始由我來戰鬥,你就先休息一下。”

“你怎麼可能揮得動葛拉汀……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啊,難、難、難道是發燒了嗎?別亂碰我啦!你的身體熱到就像快燒起來一樣耶!”

“熱、熱的是高雯的身體吧?”

“……是、是嗎?啊、啊呀,怪了……怎麼……力量好像回覆了。”

“咦!?”

高雯就這樣……靠在我的懷裏。等、等一下,嗚哇!好燙!高雯的身體燙到連紅發都像個火把一樣。而、而且胸部……那又大又柔軟的胸部完全靠在我的胸口上……喂!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這種緊要關頭得冷靜點才行。

“……不知道為什麼,被亞砂一摸力量就回覆了。”

被、被我摸這句話感覺上怪怪的耶,怎麼聽都像性騷擾部下的國王一樣。因為子貓遊一行人是在遠方關注著這場戰鬥,所以應該沒有被看到吧……

“……原來如此……這跟昨天在‘鏡之房間’一樣,我知道了。”

“高雯,你想到什麼了嗎?”

“綠之騎士的本質,應該就是……‘魔鏡’。那家夥會反映我的恐懼而巨大化,所以隻要我不畏懼那家夥,它應該就會回覆成原來的大小了。”

“原來如此!不過即使回覆成原來大小,要怎樣才能打倒它呢?”

“……關於這件事我也有頭緒了……崔絲坦不是說過這是‘遊戲’嗎?是個名叫‘斬首遊戲’的遊戲……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麼?”

“這個遊戲的勝利條件不是力量,而是王的美德以及騎士的勇氣。而王已經用行動證明了那份美德,因為你沒帶武器還跑來救我。”

是、是這樣嗎?

“不過想取勝,還要身為騎士的我展現出勇氣給對方看。所以這次非得證明我所擁有的勇氣不可,而且是要遵循‘斬首遊戲’的遊戲規則來證明。”

高雯推開我後,緊握住葛拉汀再次起身,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往綠之騎士走去。

“我在這裏!綠之騎士!”

“……喔~~明明已經到了下午,汝的魔力又複蘇了嗎?還是說,是王賦予了汝新的力量?汝還想以那股力量和吾交手嗎?”

“沒這必要,因為我已經明白隻要還懼怕你就毫無勝算這點。而且軟弱的我,隻要還是獨自一人麵對戰鬥就無法戰勝恐懼……不過現在我的身邊有亞砂,所以假如我戰敗,你一定會殺了亞砂吧?畢竟你最初的目的就是阻止亞砂登上王位,因此……我非贏不可,非得戰勝內心的……‘恐懼’不可。”

綠之騎士在確認高雯的模樣後——

那巨大的身體開始漸漸縮小。

長長的脖子也跟著回到身體。

“哞呼、哞呼。”

在與高雯極近距離對峙時,綠之騎士的身體已回覆成原來的布娃娃模樣,也就是變成一開始見到它的那個模樣。不過它手裏還是緊握著巨斧擺出架勢,而眼神也如剛剛那樣非常凶殘。

“為了王,汝能獻出自己的頭顱嗎?汝有這股勇氣嗎?”

“有,正確來說……不是我而是亞砂有。換成亞砂的話,他為了保護我……為瞭解開你這家夥的詛咒來拯救不列顛島上的所有人,一定會毫不猶豫讓你摘下他的腦袋,所以我也一樣能做到。”

高、高雯,不是這樣吧,我從來沒有這樣說喔……而且為什麼摘下我的頭顱就能解開詛咒?

難道說……想要結束‘斬首遊戲’……想要在遊戲中取勝……得要斬下綠之騎士頭顱的騎士……或是身為綠之騎士目標的我……讓綠之騎士斬下頭顱作為代價……!?

“這樣就扯平了,我對你的恐懼與憎恨也會全部一筆勾銷。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遊戲吧?”

“真沒想到有人能看破,閣下果然是位真正的騎士。那麼吾就讓汝不會感到任何痛苦,一口氣結束這場遊戲。”

等一下。

不行啊。

我……努力撐起不斷發抖的身體。

非得……阻止那兩人不可!

“住手!綠之騎士!你的敵人是我!”

高雯的牙齒因為顫抖而發出聲響,但仍把葛拉汀插在大地上……

……然後靜靜地低頭,跪在綠之騎士的麵前。

“……崔絲坦……之前也做過……所以我……所以我……也做得到……”

高雯如此小聲呢喃。

綠之騎士將手中的巨斧高高舉起……

就在此時——

背後傳來震撼大地的聲響……我的腳下傳來一陣馬狂奔的蹄聲及震動。

當我發現這意外的展開時,子貓遊等人已騎著馬狂奔而來。

“呼咪——!你在做什麼啦,高雯!”

“為何要獻上自己的頭顱!?快停下來!”

“這太不像高雯你了!”

“……嗚哇……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聽見……陷入狂亂的崔絲坦那哀號般的慘叫聲。

崔絲坦……

其實你也感受得到恐懼。

那就是失去獨一無二的摯友……所產生的恐懼。

那位總是看著未來、非常開朗的高雯………無論何時都是你的夢想。

不要緊,我能比落下的斧頭更早到達。

我全力衝向綠之騎士與高雯的身邊。

趕上那致命一刻!

“不行!亞砂,你不是說要達成大家的夢想嗎!?不是說要統一不列顛島,阻止世界毀滅嗎!?閉嘴給我站在旁邊看!”

高雯的聲音……

成了將我的身體阻絕在外,帶有魔力的空氣之牆。

來不及了……!?

怎麼會這樣!

“這一擊便能讓遊戲結束,高潔的騎士,偉大的王啊。”

綠之騎士對著高雯那纖細的頸子…………揮下斧頭。

……

……

……

“哎……哎呀?”

斧頭……

就在快斬到高雯的脖子時……便停了下來。

“為、為什麼不一口氣斬下來啊?難道不想給我個痛快,想折磨我嗎?”

綠之騎士舉起巨斧後便朝旁邊扔去。

“哞呼、哞呼,這隻是個‘遊戲’而已,高雯卿。就跟普莉希拉想出的‘狩獵小貓’一樣都隻是個遊戲而已,因此吾不會真的在‘遊戲’中摘下騎士的頭顱。由於至今皆無任何騎士向吾獻上頭顱,所以並無任何人瞭解‘斬首遊戲’的規則就是‘點到為止’。”

“……你、你說什麼~~?”

點……

點到為止!?

啊、啊……腿……軟了……

騎著馬靠近的蘭絲蘿德等人,將我們三人團團包圍。

而所有人皆與我或高雯一樣,露出非常茫然的表情。

不過普莉希拉似乎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遊戲規則,跳下馬說:

“唔呼呼呼!這下子‘斬首遊戲’終於結束了,真是好久……真的是好長久的一段時間啊,姐姐!”

“是啊,真是段漫長的歲月,讓我們得以解放的真正騎士與王者終於出現了,哞呼、哞呼。”

“這下子,在下姐妹倆也終於能從詛咒中解放,回覆成一般的人類了!”

“妹妹啊,今晚來慶祝吧,哞呼、哞呼。”

……你說……姐妹!?

綠之騎士是普莉希拉的……姐姐!?

“綠之騎士的本名是蓓兒希拉,是在下普莉希拉的雙胞胎姐姐。其實我們在很久以前就非常幸福地住在阿爾卡特城內,不過已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了。姐姐那時是位當代罕見的少女騎士,而在下是位公主,不過……”

“吾於某日展開了尋找‘聖杯’之旅。當時不列顛島一帶已出現嚴重的天候異常,人們皆受到饑荒所苦。由於吾聽說‘聖杯’有拯救世人的神聖力量,所以想仰賴聖杯之力,讓此島重獲和平與安寧的生活。可是吾來到聖地米迪奧探索時,用斧頭砍倒了一株阻擋道路的巨大橡樹。”

“那是株不可砍斷的神木,唔呼呼!因此在下姐妹倆得為砍倒神木付出代價……回想當時在下是在城裏熟睡……總之便受到這座不列顛島上的大地精靈詛咒,分別成了綠之騎士與黑暗公主。”

“從那之後,吾得代替被砍倒的橡樹神木守護這片聖地米迪奧,以及當不列顛島快被一位國王統一時得出麵製止,而這些皆因大地精靈所下的詛咒而起。”

“至於在下,則一直等待能解開詛咒的崇高王者與騎士到來,並在阿爾卡特城設下各種陷阱。目的是要給予挑戰者主從破解斬首遊戲的線索,唔呼呼!”

原來是因為出外尋找聖杯,卻導致自己受到詛咒。

但是不明確的事情還有幾點。

“綠之騎士……不對,蓓兒希拉,為什麼這片草原是‘綠之神殿’呢?難道過去這裏真的有神殿嗎?”

“沒錯,這片土地原本是被稱為‘綠之穀’……也就是名為‘格拉斯哥’的禁忌之地,因此古代人在此種下橡樹神木,並在周圍興建封印格拉斯哥的神殿。”

“格拉斯哥?怎麼好像在哪裏聽過……記得世界史的課堂上有提到什麼……啊、想到了。”

我所住的世界裏,格拉斯哥是蘇格蘭有名的工業都市,而詹姆斯.瓦特就是在格拉斯哥發明了蒸汽機。

格拉斯哥原本是個閑靜小鎮。如先前所言,四周皆是一望無際草原的格拉斯哥周圍毫無高山丘陵,所以不適合興建城堡或碉堡,也沒有建造如愛丁堡那樣巨大的要塞。格拉斯哥是個從中世紀開始就沒有任何巨大城堡的安靜小鎮,不過在近代卻忽然成長為一座巨大都市。

“克萊德河經由格拉斯哥流入大西洋,所以成了與新大陸貿易的重要據點;再加上近代都市發展並非與建設城塞有關,而是與擁有貿易港口息息相關,因此透過與美洲貿易而成長為巨大城市的格拉斯哥,吸引許多人、資金與企業前來投資……而這結果,促成了在格拉斯哥進行研究的科學家——詹姆斯.瓦特發明蒸汽機。”

“蒸汽機是什麼呢,亞砂殿下?”

“蘭絲蘿德,說明那個要花很多時間,所以以後再跟你說明。”

不過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蒸汽機的原理啦。

“在我所居住的世界,支撐古代文明的魔法漸漸衰退並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人們透過科學獲得新力量。比方說像施加風魔法的帆船無法做長距離航行,而利用蒸汽機航行的船卻能快速到達地球上任何一個大陸。也就是人類透過科學獲得了比魔法更強大的力量。工業革命就是從瓦特發明蒸汽機的所在地格拉斯哥興起,而工業革命則孕育出現代科學文明社會。”

綠之騎士聽完後點頭同意,看來是能理解我所說的話。

“正是如此,現在我們所站之處正是閣下所處世界稱為‘格拉斯哥綠園’的公園,而瓦特就是在此公園浮現蒸汽機的構想。”

“為什麼住在異世界的你,會知道我所在世界的曆史呢?”

“王啊,此地總有一日將成為工業革命的發源地,也是將大地、自然以及這世界導入滅亡命運的科學文明起點。為此,才必須將此處當成不可以讓人類接近的聖地般守護著,此點如同閣下讓高雯等人瞭解到何謂咖哩。王啊,閣下可知為何人類會發現新大陸嗎?”

雖然不是很確定,不過……印象中應該是……

“香料。由於中世紀的歐洲人對遠從印度而來的各種香料愛不釋手,不過總是透過外國商人購入香料不光價格過高,就連輸入量也供不應求,所以隻要能找出通往印度的航路並直接從當地購入,就能以便宜的價格取得大量的香料。因此瓦斯科.達.伽馬為了購得香料而展開冒險旅途,迂回非洲大陸後進而發現通往印度的航路。在這之後,克裏斯多福.哥倫布往西邊的海洋航行,打算采取相反航路前往印度,但是卻偶然到達美洲大陸……”

“嗯~~此答案雖然隻能算70分,不過確實與事實相去不遠。閣下所處世界的中世紀歐洲人皆對香料深深著迷,為了尋獲香料而航遍七大洋,也因此產生殖民地與奴隸問題,並且為了尋求與魔法不同的力量而發動工業革命、世界大戰以及毀滅性大戰。如此無止境地破壞環境、無節製地增加人口,最後導致富裕之國與貧困之國間產生難以縮短的差距……造就出問題多不勝數的世界。閣下的世界是個人類欲望已達無法控製的瘋狂世界,而結果……不用吾點明汝也應該瞭解吧。”

“請問……毀滅性大戰是?”

蘭絲蘿德歪著頭提出疑問。畢竟這個世界的戰爭隻有騎士間的鬥技大會或單挑,她們應該無法理解瞬間死傷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的現代科技戰爭概念。

“原來如此。假如沒有任何人尋求香料,大航海時代便不會來臨……而格拉斯哥就不會發展成貿易都市,人們也不會群聚來此……最後也不會產生蒸汽機?”

“雖然相同發明有可能會出現於其它地方,不過就吾所知,蒸汽機的發源地總是在格拉斯哥。”

總是……?

“這個世界會流行隻有男性死亡的Y死病,大量男性進化成印斯茅斯族,原因皆是大地的詛咒。王啊,隻要將戰爭交由男性主導,必定會演變成毀滅性大戰……步入‘諸神的黃昏’。因此這個世界才會誕生足以實現真正騎士道精神的溫柔人們,而這也正是少女騎士的誕生。”

“不過……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相互恩愛、生產以及孕育下一代的人類本能……正在逐漸消失。總是想發動戰爭的男性,想要鑽研科學、創造出毀滅性武器的男性們的確皆已失去力量,也可說人類的鬥爭本能已喪失大半,可是……在此也同時失去了愛。雖然這裏確實沒有毀滅性大戰,卻也慢慢步入滅亡,就連位於北方海域的‘華海拉境界’也正慢慢南下。所以說就算我所在的世界曆史有許多錯誤,不過這世界的曆史也證明這未必是個正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