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那年歲不大的老板娘敲響了房門,讓彌迦沉默的應聲前去開門。她見到客人這幅心情不暢的樣子也壓下了找話的念頭,無聲的將彌迦所吩咐的酒菜擺在了桌上,行了個禮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彌迦點頭算是謝過,走到了躺在床上地安娜身邊,拿起毛巾打濕擰幹後給她擦著汗,輕聲喚著想讓她醒來飲食。
雨滴擊打在了房內的窗戶上,蓋住了安娜的聲響。她氣若遊絲的睜開了部分眼瞼,將那如朱玉般的眼眸藏起,隻透露出了一絲光亮,極其輕微的說著:“我……快要……”
彌迦將手放在安娜的背後,給她墊上一個厚實的枕頭,沒有聽到她那全無生息的呢喃。轉身拿起一碗特意吩咐過老板娘煮地小米粥,細心的吹熄著,驅趕了碗內的燙人溫度,給安娜喂食著兩天來的第一餐。
但她咽不下去。
安娜經曆過饑荒,也深刻的知道饑餓的痛苦,但在現在卻無法咽下任何食物。她不自覺的緊閉著雙唇,讓彌迦無從下手,難以給她喂入食物好重顯生機。
彌迦柔聲勸著,將調羹內暴露在空氣中太久而冷掉的小米粥放入碗內,重新勺了一羹繼續擺在了安娜的麵前,並試圖用香氣喚起她的食欲。
窗外的雲雨終於停歇,不再擊打著窗戶。彌迦終於聽到了她那氣若遊絲滿是疲憊的詢問。
“我……快要死了……吧。”
蒼白的嘴唇道出了陳述式的疑問,安娜麵容憔悴地想要睜大眼睛再看一眼麵前這個照顧了她和她兄長好幾年的人影。
原本似若剪水雙瞳的眼眸變得渾濁,她似要綻放最後一次光彩,努力的將不停微顫著地瞳孔凝聚,把這對朱玉杏眸映入了彌迦的眼簾,啟唇毫無聲響的唱著。
密布的陰雲仿佛也不忍心打擾這家客棧內正在互訴肝腸的兩人,默默散去,讓陽光不再被它遮蔽。輝光透過雲林照入都城內。客棧內。將霞光送給了屋簷下的鴛鴦。
彌迦握緊了她的纖手,緊緊抓著不讓離去。並不停的試圖將調羹內的食物送入安娜微張的口唇中,但卻被反複吐出根本無法咽下。
彌迦給她擦拭著被小米粥所沾染的麵部,聽到了她吐字模糊的呢喃,她輕聲說道:“小的時候……媽媽……給我和哥哥唱過一首歌。可是我,怎麼都學不會……”
“將來會的。”彌迦握著她的手越捏越緊,不忍讓她垂下。也不忍讓她停下。他眼中蓄起了一層薄霧,重生十餘載,從未有淚也從未滴落,卻在今日似要為了麵前的紅發少女而讓雙眸起了漣漪。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那開符能車賺外快的客棧老板急匆匆地跑上了樓梯,邊跑邊喊著彌迦讓他打聽的消息。
嘎吱一聲。木門本就破爛,被客棧老板急促一推應聲而倒,將快要沉睡過去的安娜霍然驚醒,也因此而救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