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魂夢驚(1 / 2)

回棲鸞殿用過晚膳,夷姤命所有人退下,獨留陸平漪與黛青相陪。

夷姤沉思今日之事,心中極是不暢。而向陸平漪道:“陸姑姑,你入宮多久了?”

“奴婢十二歲入宮,如今已有二十年了。”陸平漪恭敬道。

夷姤緊縮眉頭問:“那陸姑姑覺得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陸平漪不假思索:“曆代皇宮都是波詭雲譎,神秘難測。”

“那宮中之人呢?”

“那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難以揣摩。”

夷姤略一思忖,讚同道:“是了,人心叵測,險於山川機耕萬端,由斯隱伏。這裏的每個人都讓我感覺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讓我既疏離又害怕。”說完目光平視陸平漪,開門見山道:“陸姑姑,是王太後讓你來我身邊的麼?”

陸平漪一怔,旋即坦白道:“是,奴婢確奉王太後之命,前來侍奉並襄助娘娘。”

見她如此坦然,心中又親近了幾分,夷姤執了黛青的手,目光真誠地看著陸平漪道:“往後我身邊最親近的隻有姑姑和黛青兩人,所謂親近者,必是不相瞞不相欺,在這宮裏,我難有信任之人,所以特別希望能與陸姑姑坦誠相待。”

陸平漪受寵若驚,拜倒道:“謝娘娘厚愛,奴婢願同娘娘一心,襄助娘娘。”

夷姤連忙扶起:“姑姑不必如此,將來還有許多事要請教姑姑呢。”

陸平漪心中無限感動:“請娘娘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夷姤略躊躇道:“其實我現在心中就有一事不明,今日慈安殿中,李太後突然抱恙,宮人們似乎並不緊張,連太醫也不宣,陸姑姑可知是為何?”

陸平漪緩緩道:“娘娘有所不知,李太後患的是喘證,她既怕皇上擔憂,又不信太醫,而自己又有些醫術,所以一直自醫。”

“可是李太後病得似乎很嚴重,那楠芬說是陳年舊疾,李太後病很久了麼?\\\"

“是啊,自從誕育皇上,李太後就一直這樣了。”陸平漪答道。

“這是為何啊?誕育皇上怎麼了,不是好事麼?”黛青插嘴道。

“那…那自然是。”陸平漪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很久遠的事,默然不語。

夷姤不願與她為難,轉過話題道:“李太後的病還是找一位太醫確診一下的好,不知太醫院哪位太醫醫術最為高明?”

陸平漪回過神來:“奴婢在太醫院有一位相識的顧太醫,資曆雖淺但醫術高明。隻是李太後從不用太醫,連皇上也不勉強她。”

夷姤心緒紛雜,望向窗外,一鉤殘月當空,更添清冷愁苦,於是悶然關窗道:“天色已晚,陸姑姑去休息吧。”

陸平漪依言退出,走到門邊時又轉身道:“娘娘,雖然李太後是皇上生母,但宮中大權盡在王太後。”

夷姤點頭道:“我明白咕咕的意思。”

洗漱後,黛青服侍夷姤睡下,然後自己在外頭打了鋪蓋。

夜涼如水,半透明的浣月紗,將一切籠罩在朦朧中,如夢如幻如真。

夷姤睡眼惺忪,忽覺殿中有一陣異風襲來,吹得紗帳輕紗曼舞,如煙如霧。恍惚之中見一女子,素衣披發,頸上懸一白綾,飄然而來。

夷姤驚坐起來,卻又看不真切,隻聽她幽怨道:“許氏!你在這裏枉享富貴,卻害我淒涼一生,世間怎有這樣的不平之事!”她心中似有極強的怨念,更加可怖。

夷姤強自鎮定,問:“你是何人?怎進到我的殿裏?”

“嗬嗬嗬,這棲鸞殿,原不該屬於你啊!\\\"淒厲的笑聲中又帶著些淒楚,“王丞相為你做了手腳,讓你當選皇後,我不甘心呐!”

夷姤心神有些慌亂,顫抖著去撥開紗幔,想看清她的容貌,卻發現那紗幔似有幾萬重,怎麼也撥不開,而那人依舊立在那裏,不來不去。

幽怨的聲音再度響起:“如今我要去了,可我豈能一人冷冷清清地上路,我要你隨我一同下去!哈哈,一同去!”說著便解下頸上白綾,向夷姤飄來。

驚慌失措下,夷姤拿起玉枕向她擲去,可打在她身上卻若無物一般,仍是緩步移來,口中碎念著:“一同去…一同去…\\\"

隻見她越逼越近,手舉白綾,仿佛就在眼前。

“啊!!!”夷姤驚恐地尖叫出聲,眼前一黑,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