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並不知張勁已經停下來了,他眼神癡迷,完全無法自拔。
過了許久,他方從那種玄之又玄的意境當中回過神來。這種意境,帶給他的好處顯然非同一般,此刻他神清氣爽,麵容紅潤,泛著光澤,身上的力量明顯有了長足的進步,更重要的是,他對劍道的理解,原本茫然無知,現在卻隱約有一絲方向,這種進步,看似僅僅入門,但他清楚,其間的距隔,何止天差之別。他強壓住心中喜悅,感激地看向張勁。
對麵的怪人依舊淡漠,但此刻林軒看過去的眼神恭敬中帶著一絲敬畏,與之剛才刻意迎逢有著天淵之別。
很顯然,作為一個見慣大場麵又極其聰慧之人,林軒已然斷定自己剛剛進入了父親曾經說過的可遇不可求的‘悟道’之中。
一朝悟道,勝過十數年苦修!
自己雖沒有這麼誇張,但也算是突飛猛進!突破境界,指日可待!
而眼前這個人,竟然寥寥幾步,就能讓自己進入夢寐以求的境界,這是何等的恐怖?
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駭人的念頭,咬了咬嘴唇,眼中賁發出堅毅的光芒,猛地站起身,蹬蹬蹬後退三步,竟然“嘭”地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多謝先生成全!往後,林軒必定以弟子之禮相待,如有違背,天地不容!”林軒低垂著頭,一字一句從他口中說出,鏗鏘有力,無不帶有動人心魄的力量,讓人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真誠與發自肺腑。
“不必了!”張勁擺擺手,淡然道。他恩怨分明,剛才做的,不過是為了還債。如果不是林軒本人天資驚豔,根本就領會不到其中的精髓。更體會不到其中蘊含的好處是何等的巨大!如小雨,就懵懂不知,雖心有不適,可根本就不懂,自然對張勁的做法僅僅一句“這家夥,真奇怪”概括了事。
林軒卻似鐵了心一般,理也不理,嘭!嘭!嘭!自顧自地磕了三個響頭,那神情肅穆非常。
張勁也不阻止,他從沒有收徒的心情,但剛才那番點悟,也承受得起三個響頭了。
三拜完畢,林軒緩緩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還未敢問先生大名,弟子不敢妄稱!”
“老……本人張勁,師徒之禮就不必了,我生性淡泊,從來沒有教徒弟的心思,自不會誤人子弟的。更何況我們年紀相差不了多少,你這一口一弟子,實在怪異,以後叫我張勁即可!”張勁擺擺手,他本來想稱‘老朽’,可轉念一想,自己似乎年輕了許多,再這麼自稱,反倒不倫不類,於是改了口。
就如他自己說的,他雖生性淡泊,但也豁達,不拘泥小節。否則以老家夥那種自由散漫的心性,是斷然不會喜歡他,甚至收他為關門弟子的。
“這怎麼使得?先生如此大恩,小子怎可逾越……”林軒誠惶誠恐,急道。
張勁臉色一板,冷道:“諸般俗禮,你何必拘泥其中?用劍之人,當以心恒之,心誠,劍則靈;若沉溺萬般色相迷惑,又何以勘破迷途,尋到真我?”
林軒聞言,臉色發燙,心中更是慚愧,他的確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沒想到對方慧眼如炬,一下子看穿了自己。
“心誠,劍則靈!”
“勘破迷途,尋求真我!”
直到林軒離開,他依舊咀嚼著那烙在心中的話語,越琢磨,越覺得字字珠璣,似乎有一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心中澎湃,久久難以釋懷!
……
時光荏苒。
自從上次見麵後,林軒再也沒來拜訪過張勁。
從心直口快,又天真單純的小雨口中,他得知,那林軒已經閉關去了。
這也好,少了紛擾,生活雖清淡,但反而更有樂趣。至於小雨,雖然恨得他到死,但一介賭氣小丫頭,他完全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