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皇子的領地內，有一位大才，名叫甫首國。甫先生生有異質，少好讀書，不到三十歲，便著述盈屋，成為了名滿國內的學者。甫先生崇尚節義，為人豪放狂狷，很得一批正直士子的敬重喜愛。六皇子幾次親至甫府，懇切相邀，請先生出為藩相，先生感其摯誠，便出而為官，一心一意地幫六皇子治理領地。六皇子的很多善政，其實都是出自先生之手。
“十年過去了，就在整個國家欣欣向榮的時候，災難降臨到了這個國家的頭上。這個國家四麵環海，老國主在世的時候，就有零星小股的海賊經常上岸搶掠騷擾。但老國主一代雄才，平叛亂、逐異族，武功赫赫，些許海賊，不過是小患而以。而這一次，足有十萬海賊，連艦數百，蔽海而至。斯時，舉國震動，全民皆驚。
“海賊登岸後，一路攻城掠地，燒殺*，無惡不作。國主迅速征集了二十萬大軍，前往平賊。誰想大軍卻連中海賊詭計，損兵折將，連遭敗績。無奈之下，國主隻好征調各藩國之兵。海賊見勢不妙，便呼嘯而去。這一場海賊之禍，使百姓流離失所、飽受摧殘，國家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這以後，便經常有大股小股的海賊，登岸燒殺擄掠，這個國家至此，再無寧日。六皇子的領地東靠大海，於是六皇子建起了一支強大的水軍，終年巡弋於海上，該國東麵疆海，就此絕了海患。
“甫先生為這支水軍傾入了大量心血。但一次偶然間，他發現水軍的高級將領竟然和海賊有勾結。甫先生不動聲色，循著線索追查下去，結果讓他簡直不敢相信。種種跡象表明，幕後主使者就是他一直忠心耿耿輔佐的六皇子，而且，十萬海賊大舉侵掠的事，也可能和六皇子有關！
“甫先生震驚之餘，又異常痛苦。這就是自己眼中謙恭重士、忠君愛民的六皇子嗎？這就是自己視為大仁大義，殫心竭慮欲報知遇之恩的六明王嗎？他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甫先生決定向六皇子問個清楚，他是個眼睛裏揉不下沙子的人。況且，他別無選擇：向國主告發，一來沒有確鑿證據，第二，先生向來被當作六皇子的心腹和智囊，國主能相信先生的話嗎？――到時先生隻會落個忘恩背主的下場！裝聾作啞或是幹脆賣身投靠、甘為幫凶，以先生耿介忠正、疾惡如仇的品性，那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先生自己雖然已經作好了赴死的準備，但他放不下心的就是才七歲大的小女兒。先生的夫人在生下女兒後，就因難產去世，之後先生一直沒有再娶，這個小女兒是先生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左思右想下，先生找來了藩相府中的一位年輕文吏，也是自己的一個學生，將小女兒托付了給他。
“這位年輕的文吏，先生對其有救命之恩。先生一次巡查地方，昭雪了一樁冤案。一個城長，暴斂賦稅，百姓苦不堪言，激起了一個窮書生的義憤。書生向郡長大人上書，揭露城長罪行，不料城長以重金向郡長行賄，買通了郡長，誣陷書生溝通海賊，將書生打下大獄，即將問斬。先生巡查到此，發現了此案的蹊蹺。先生重審此案，使真相大白，救下了書生，並收書生作了自己的弟子。
“先生囑托學生帶著自己的小女遠走避匿。不久，六皇子王府就傳出先生因宿疾突發，溘然長逝的消息。接著，六皇子為先生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葬禮上，六皇子痛哭流涕，直呼‘先生之逝，使本王失良師，百姓失怙父’，‘恨不能代先生死去’，幾次哭得暈厥過去。這以後，六皇子在士人和百姓的心中，更是賢名日隆。
“隨後，六皇子王府發出了通緝文書，雲藩相府中一個年輕文吏，也是甫先生的一個弟子，竟然背棄師恩，意圖對甫先生的幼女……，意圖……”
歐岩停了一下，接著往下說道：“……文書中說，此人事敗之後，殺死了甫先生的愛女，潛逃無蹤，著藩地內官府軍民，若有發現，可就地捕緝，並望其餘地方官府，能協助六皇子王府緝拿此喪盡天良之徒，以慰先生在天之靈。”
鷗岩停止了講述，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小黎黎早在鷗岩講到甫首國的時候，眼中就已又湧出了淚花，這時更是輕輕地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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