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月沒有說話,站起身向前走去,可是身體卻忽然晃了起來。葉天慌忙追過去扶住了她。
葉天這才發現杜曉月的右邊胳膊又青又腫,他忽然想起了剛才丁子寒說的話。難道丁子寒追的那個人竟然是杜曉月?
此時的杜曉月已經有些迷糊,靠在葉天的懷裏像一個乖巧的小貓。葉天扶著她向前麵的醫務室走去。
“你們這幫孩子,怎麼大半夜不回宿舍?還把女孩手弄傷。”校醫絮絮叨叨的說著,然後幫杜曉月清洗傷口。
葉天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
杜曉月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因為太過勞累,再加上胳膊受傷,所以才暈了過去。這點葉天理解,每天晚上跑去實驗樓唱歌,怎麼可能會休息好?可是,杜曉月真的是去實驗樓麵前唱歌嗎?
疑問像水草一樣纏上來,也許杜曉月和丁子寒一樣,也在尋找什麼線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杜曉月,葉天忍不住有種愛憐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天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又來到了204,那三張原本空蕩的停屍床上竟然躺著屍體。依次揭開白布,葉天分別看到了躺在上麵的屍體。第一個是林笑雲,然後是丁子寒,最後竟然是自己。
葉天打了個機靈,坐了起來,他看見杜曉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直直的看著自己。
“謝謝你。”杜曉月說話了。
“沒,沒什麼。”葉天笑了笑。
“你為什麼非要探究204的事情?”杜曉月頓了頓說道。
“我,因為,因為我朋友丁子寒,就是丁子風的弟弟。他想知道他哥哥的死亡真相。”葉天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丁子風根本沒有弟弟,你信嗎?”杜曉月遲疑了幾秒,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葉天心裏震,呆住了。
“任何事情都不要看表麵。也許你已經知道昨天晚上那個聽見你們談話的人就是我。林笑雲說的那串數字其實是一個QQ號,那個號的空間相冊裏有三張照片。”
“張剛死前拍下的那三張照片?”葉天反問道。
“不錯,那也是讓丁子風死亡和林笑雲瘋掉的東西。”杜曉月點了點頭。
5.照片詛咒
葉天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場看不到邊際的黑暗中,在這個行進的路程中,他不知道該相信誰。杜曉月說的話是真的嗎?丁子寒真的是丁子風的弟弟嗎?也許他應該相信丁子寒,至少那天晚上林笑雲錯把丁子寒當成了丁子風,那說明丁子寒和丁子風應該長的很像。
推開宿舍門,葉天看見丁子寒坐在電腦前。看見葉天,他揮了揮手。
丁子寒兩眼通紅,似乎一夜未眠。不過他卻沒有一絲困意,他指著顯示器上的網頁說,“你看,昨天林笑雲說的那一個數字是個QQ號。我在那個號的空間裏找到了三張照片。”
果然,杜曉月說的沒錯。
丁子寒把那三張照片打開,一幅一幅翻閱著。前兩張是屍體的照片,最後一張照片卻是一片空白。
“等等。”葉天突然按住了丁子寒的手,他仔細的盯著顯示器上第一張照片,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你怎麼了?”丁子寒看著他問。
“張剛是怎麼死的?”葉天臉色陰沉著,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張照片。
“胸口被劃了一個十公分的傷口。”丁子寒說話的時候,葉天把照片放大了,一點一點的擴大,最後拖到照片屍體上的胸口。照片上的屍體胸口有一道幹涸的傷口,一直延伸到照片最下方。
丁子寒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一把奪過葉天手裏的鼠標,點到了第二張照片。第二張照片上是屍體喉嚨處隱約有一塊黑點,最開始丁子寒以為那是屍體被處理時出現的斑點,現在看來那應該是傷口凝固後在低溫留下的疤痕。也就是說,第二具屍體的死亡傷口是喉嚨被利物插斷,比如剪刀。
張剛是第一個死的,他和第一張照片上的屍體死亡方法一樣,至少從外表看是一樣的;丁子風是第二個死的,他和第二張照片上的屍體死亡方法一樣。
現在丁子寒和葉天明白了林笑雲在瘋掉前說的那四個字,死亡攝影。而葉天更是清楚了為什麼杜曉月會對詛咒深信不疑,因為這本來就是個詛咒,照片詛咒。同樣,杜曉月,丁子風和林笑雲一定是發現了這個秘密,當丁子風同樣死於詛咒後,林笑雲才徹底崩潰了。
整個事件就象博爾赫斯的圓形廢墟,一切都無始無終。葉天和丁子寒就像是命運推落下來的樹葉,無論落到那一點,都要隨著軌道走進事件中心。
這個時候,丁子寒打開了最後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基本上曝光的照片,上麵隻有一團模糊的白影。丁子寒把照片放大,模糊的白影擴散起來,像是一團泛濫的雲朵。在那團雲朵中,似乎有個影子。
丁子寒把顯示器的亮度調暗以後,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上麵。那似乎是一個人伸著雙手映在上麵。
張剛出事前胸口的相機是對著那具從停屍床上爬出來的屍體,可是照片卻莫名其妙的反光了。
“我想我們應該去查查照片上這兩具屍體的資料。雖然我不太相信什麼詛咒,可是這確實有些蹊蹺。”葉天說話了。
“是的,我也這麼想的。隻是時間太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丁子寒有些擔心。
“正常情況下,學校一定不會告訴我們。我知道我們學校所有的資料都在圖書館二樓,我們晚上自己去。”葉天低聲說道。
丁子寒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6.舊案
夜色深沉,校園一片寂靜。葉天和丁子寒偷偷溜出宿舍,向圖書館走去。圖書館在東海學院南校區,據說那裏以前是一片墳場,後來被學校買下來修建成了圖書館和新的實驗樓。
十幾分鍾後,兩人來到了圖書館門口。兩人閃身鑽了進去。走廊裏很靜,葉天有種鑽入墳墓的感覺。他們在走廊左邊一個房間停了下來,那裏就是學校資料的存檔處。
丁子寒從包裏拿出一個鋼片,在房間的鎖孔裏擺弄了幾下,隻聽啪的一下,鎖開了。然後,兩人走進了房間裏麵。
走進裏麵,葉天才發現裏麵的資料要遠比他們想象的多。三排書架,上麵全部是密密麻麻的書本,甚至有的上麵覆滿了厚厚的灰塵。幸運的是,所有的資料都是按照年份分的。他們找到兩年前的分類架邊,開始尋找。
一本本資料簿被翻過,一個個文件夾本打開。查找用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丁子寒找到了了一個文件夾,上麵寫著一行字,東海學院醫學係實驗中心資料。
“找到了。”丁子寒欣喜的說道。
打開文件夾,丁子寒拿出了裏麵的幾張信紙。草草掃了幾眼,最後在後麵他看到了屍體捐獻者的醫院和資料。
捐獻醫院:東海第二人民醫院。
捐獻屍體資料:趙明強,胡力,段飛。
“怎麼是他們?”丁子寒呆住了。
“你認識他們?”葉天疑惑的看著他問。
“不,我不認識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丁子寒搖了搖頭說道。
三年前,東海市出了一樁驚天大案。東海第二人民醫院一個醫生為了研究自己的醫科項目,竟然把實驗對象轉移到了他的病人身上。趙明強,胡力和段飛就是他實施的實驗對象。當時趙明強三人因為一次意外住到了東海第二人民醫院,卻不知道陷入了一場悲劇中。
直到一個護士無意中發現那個醫生的罪惡行徑後,整個案子才浮出了水麵。當時東海第二人民醫院說趙明強,胡力和段飛的屍體因為受到那個醫生的不正常實驗沒有辦法給家屬。可是沒想到,竟然被偷偷運到東海學院實驗室。
“這樣說來,難道真的是這三個學生死的冤枉。張剛他們的惡作劇驚擾了他們,他們才殺了張剛。”葉天聽完後說道。
“事情現在正是這樣,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丁子寒無法相信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沒有再說話,開始把那些翻亂的資料重新整合好。葉天無意把一本資料推到了地上,他彎腰撿起來看見了那本資料的內容,他不禁愣住了。那本資料竟然是杜曉月的入學資料。上麵的照片應該是兩年前的杜曉月,剪著清秀的短發,眼睛清澈如水,讓人禁不住沉醉。葉天趁著丁子寒不注意,把那張照片撕了下來,然後裝到了口袋裏。
這個夜晚注定無法平靜,葉天望著手裏的照片,心裏湧起一股淡淡的情緒。為什麼自己會對這個事情如此上心?難道真的是因為丁子寒嗎?不,不是的,也許是因為杜曉月。從第一次看到她在實驗樓前唱歌,到後來在轉角撞到,再到後來在校醫室。
也許,我是愛上你了,你知道嗎?杜曉月。盯著手裏的照片,葉天心裏說道。
7.凶殺
淩晨三點,杜曉月突然醒了過來。
月光透過粉色的窗簾鑽進來,在地上幻化成詭異的影象。她又夢見了那個場景,兩年了,這個場景像一個擺脫不掉的影子,總是在她不知覺的時候出現。
這個世界有鬼嗎?
有人說沒有,有人說有。
兩年前的那個晚上,杜曉月親眼看見那具躺在停屍床上的屍體慢慢坐了起來。驚恐之餘,她和其他人全部跑了出去,隻有張剛沒有跑。當他們發現張剛沒有跑出來的時候,他們沒有選擇回去,而是選擇離開。
杜曉月一直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冷酷無情?也許人的天性都是自私的,當危險來臨時,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所以,他們拋下了張剛,離開了實驗樓。
第二天,他們在實驗室見到了張剛的屍體。他們後悔,悲傷,不安,難道,可是卻又無能為力。最後丁子風說,這件事情誰也別說出去。
他們又一次選擇了自私。
詛咒開始的時候,杜曉月寧可相信那是張剛的詛咒,而不是照片的詛咒。
偶然一次機會,杜曉月在書上看到一種贖罪的方法,那就是在亡靈死去的地方午夜吟唱送葬曲。於是,她開始每隔幾天便去實驗樓那裏唱歌,以贖去心裏的罪惡。在收拾張剛的遺物時候,杜曉月看到一本日記。那裏記滿了張剛對她的愛。那天晚上,她抱著那本日記痛哭流淚,她可以想象當他們拋棄張剛的時候,張剛會是怎樣的難過與傷心。
滴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杜曉月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條短消息。
明安精神研究院,我等你。
沒有多想,杜曉月穿上衣服,向宿舍外麵走去。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走進了明安精神研究院。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雨披,帽子壓的很低。他繞過護士台,貼著牆角來到了一個病房門口。
病房裏,一個男孩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穩和。
推開門,他走了進去,一步一步向病床走去。
熟睡的男孩打了個機靈,突然睜開了眼睛。
窗外閃過一道光,映出眼前人的樣子。他的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麵具,在短暫的光亮明滅下顯得詭異而恐怖。
男孩嘴唇劇烈的抖動著,他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人揚起手裏尖銳的解剖刀,慢慢向自己刺過來。
隨著解剖刀的深入,男孩的瞳孔開始放大,在最後失散的那一刻,他看見對方把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你,是你?”可惜話沒說出口,男孩的生命已經休止。
病房門輕輕被關上了,那個人影悄然無息的離開了……
一個小時後,杜曉月來到了護士台。
“你好,我來看望105房病人林笑雲。”
“這麼晚?什麼事啊!”護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
“有點急事,麻煩你了。”杜曉月笑了笑,向裏麵走去。
推開病房的門,杜曉月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似乎是血腥味。她慌忙打開燈,然後看到全身是血的林笑雲。
解剖刀在他的右心房扭轉了幾圈,殷紅的血把被單都染的通紅。林笑雲睜著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第三個詛咒。
段飛死於心髒複跳實驗中,因為手術失敗,被那個變態醫生用解剖刀搗亂左心髒。現在,同樣的死亡方法應現在林笑雲的身上。
啊,身後傳來了護士淒厲的尖叫聲。
杜曉月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8.幽靈
葉天和丁子寒趕到醫院的時候,警察已經把105病房封鎖起來。杜曉月和一名警察坐在醫院的走廊椅上正在交談。
杜曉月兩隻手抱在一起,低著頭,劉海遮掩著她的麵容,看不清表情。她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很長時間,警察問了她很多遍,可是無論是恐嚇還是溫和,她都不說話。仿佛是一尊雕塑一樣,聽不見任何話。
“你再不說,我現在就帶你回局裏。”終於,那個警察忍不住叫了起來。
“你幹什麼?警察了不起啊!”葉天走了過去,他衝著那個警察喊了起來。
聽見葉天的聲音,杜曉月抬起了頭,她的眼裏全是淚水,就像一隻流浪多天的小貓忽然聽到了一絲溫暖的呢喃。
“曉月,你,你沒事吧!”葉天呆住了,他看著杜曉月噙滿淚水的眼睛,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割過一樣。
“好了,已經問了大半夜了。我們也不勉強你,如果你有什麼記得要告訴我們。”那個警察神情緩和下來,然後站了起來。
葉天坐到了杜曉月身邊,輕輕把她攬在了懷裏。他能感覺到杜曉月身體在微微顫抖,那似乎是一根繃了長時間的弦,終於鬆下來的感覺。
旁邊的丁子寒臉色有些陰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葉天和杜曉月竟然如此親昵。可是這並不是重要的,他走到杜曉月麵前說道,“是第三個詛咒,對嗎?”
杜曉月點了點頭,再也無力回答任何問題,她頭一歪,倒在了葉天的懷裏。
站在病房外麵,丁子寒盯著葉天問,“你是什麼時候和杜曉月走到一起的?”
“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葉天反問道。
“沒什麼問題,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丁子寒搖了搖頭說。
“你也從來沒問過我。現在既然你知道了,我告訴你。我愛杜曉月。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之所以和你一起探究204的恐怖事件,究竟是為什麼?以前我以為是為了幫你尋找你哥哥被害的真相。可是現在我發現,整個事情吸引我的其實是杜曉月。我希望自己能找出真相,幫助曉月走出陰影。這是我想了很久以後找到的答案。”葉天沉聲說道。
“可是,你知道杜曉月身上有多少疑點嗎?我哥哥和林笑雲出事的那天晚上,杜曉月也去了實驗室。還有,那天我們在實驗室我遇見的那個人就是杜曉月。”
“你真的是丁子風的弟弟嗎?”葉天突然打斷了丁子寒的話。
“你什麼意思?”丁子寒愣住了。
“任何事情都有表麵和背麵,有時候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背麵。正因為我們陷在一個看不到表麵和正麵的旋渦裏,所以誰都有可能是罪惡,同樣誰都有可能是善良。”葉天說完轉身向病房走去。
天黑的時候,杜曉月醒了過來。看見身邊的葉天,她笑了笑。這是葉天第一次看見杜曉月笑,就像那張照片上的笑容一樣,自然,清秀,卻不失美麗。
半年前,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人,他的網號叫幽靈。他告訴我他知道張剛和丁子風的死亡真相。他說那是一個詛咒,同樣他把那個QQ號發給了我。在他的指導下,我的確看到了張剛和丁子風死亡背後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