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世界
1。
2000年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那年就聽說地球要爆炸,我單純地在心裏描繪出很多末日景觀,並期待著,結果末日並沒有,反而蹩腳的鄉村基督開始流行了,那年夏天,我們村裏虔誠的基督徒唯一的兒子從四米高的教室屋頂被人推下去穩穩地站在地上,當時我的智商還不足以理解這詭異的事情,隻是推人的孩子父親當天就表示要信耶穌,並在第二天做廣告說信了耶穌後他家鍋裏的一碗米一夜間變成了兩碗。經過多年的教育栽培,我至今依然不解,但那給我留下了奇妙而美好的回憶。
2010年再次聽說了有關末日的預言,我從心裏憧憬,嘴上嗤笑,和諧盛世不便講真話,但事實上2012也就這麼來了。我不是要緊張,我隻是感慨這時間過得有多快,回憶起來總覺得五年十年都不過在一念之間,而回憶總如經年的照片蒙上一層淡淡的屎黃色,帶著手紋一般曲折蜿蜒的褶痕,最粗最長的那條是生命線,生命的輝煌由此擴散,直到裹蝕了心髒,爬滿全身。憶者幻也,從唯物的角度講,過去便是不存在,回憶難免落入自欺欺人的套路,我們心甘情願地騙自己那些年過得很好,並且最近比較煩。
2。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清麗的冬天,我的悲傷一不小心逆流成河,然後就凍住了,那些冰塊在清麗的陽光下折射著一道明媚的憂傷,後來我走進一家麵館,點了一碗牛肉拉麵,這已經屬於我的青春,當許多人都在那個清麗的年代對著青春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的無知與荷爾蒙的時候,我隻因為老板送了我一碟泡菜而感激不盡。青春是什麼?老板說,青春就是泡菜的過程,由苦鹹變得酸甜,而成熟就是我把這泡菜送給了你。我再次感激不盡,老板是個好人,這家店回頭客很多,隻是我不怎麼愛吃麵。我沒再去過,青春的悲傷逆流成河結成冰再折射出明媚的憂傷,我為那碟憂傷付了十二塊,麵沒吃。
冬天結束後,大地就像融化的小奶糕一樣,踩上去酥酥的,讓我每走一步都慎重地抬不起腿。於是小草冒尖,樹木發芽,春天的到來讓悲傷解凍再次逆流成河,蒸騰成風華雨露,滋潤著花草樹木,這也是一場華麗的青春,我在樹梢曬著暖暖的時光,那個時代的憧憬美的不可開交,在一棵角落裏的海紅樹上,遺留著滿樹的幹果實,秋天的人們是粗心的。
3。
至今我都能想象到我當初的衝動與豪情,就像一頭倔強的小野牛,前邊縱然是狼蟲虎豹,縱然是懸崖斷壁,拚了就拚了,他娘的……然而兩年之後,甚至一天之後,我就能老成地宣布那曾是我的青春。如今我吃頓飯都要慎重地考慮怎麼搭配,想當年喝酒抽煙每天都自殘地爽快著。當我坐在橋梁上,憑欄望月,也可能是看大江東去,我在想一個問題,洪爺老矣,尚能飯否?
我們這世界,看著富麗堂皇,寬闊的大道是給狼蟲虎豹橫行,到處都是懸崖斷壁,隻是,再沒有那麼多小野牛了,我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悲哀。我佩服那些把青春當做破敵的正義的長矛的人,鄙視那些當做安身的成長的盾牌的人。光陰如此,一切已做的和未做的都是虛妄,而現在,依然是每一舉手投足我都慎重地不敢不敢。我還相信再唯美的華麗的精神食糧都不比饑餓來得結實,青春時期學的廉頗老矣已經不能翻譯,我隻把它當成老了還有飯吃嗎?臣子說這是社會福利問題,吾皇萬歲。臣子說這雖然是社會福利問題依舊得靠自己,吾皇依舊萬歲。我們這世界,隻有生與活,沒有生活。
4。
有時候一個夢醒來,悵然若失,在夢裏尋找夢裏遺失的東西,醒來依舊尋找,明知徒勞,也要自擾,強哥說,落入偏執的境地,這一生就不知道怎麼概括了。
我們這世界,總有那麼一些美好,你能想象到,卻總也見不到。洪爺老矣,但老矣依舊有言“……不曾被丟棄,從未出現過。”不如試著去尋找吧,像路飛尋找海賊王的寶藏一樣,雖說尋找到五百多集依然沒有找到,但路飛是快樂的海賊,他的國,他是王!
我們這世界,從來四分五裂,隻有鴿子,沒有和平。有一隻白鴿從一戰飛到二戰,從侵華飛到解放,被人逮著,打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已經變成了灰鴿……
我想,何不用蟑螂代表和平,出身醃臢,總被踐踏,從來不死,和平萬歲!後來才知道萬歲的除了和平,還有吾皇。那麼,且將蟑螂做吾皇,不叫和平許肮髒罷。我們這世界,萬歲。
注:強哥乃作者同門師兄,自幼拜菩提老祖為師,想來洪紅半路出家,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