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中一戶人(1 / 2)

這個世界有多大陸仁不清楚,他隻知道這個森林很大很大。入目所及之處,一望無際的綠樹,一切都是那麼靜謐,偶爾幾聲鳥叫倒是顯得那麼突兀,哪裏都有生機,哪裏都是愜意,即使陸仁已經12歲了,即使他聽爺爺講過塵世的繁華,可他依舊不向往那喧囂,他的世界有這森林,有他的爺爺,一切就夠了...晌午,該回去跟爺爺吃午飯了,陸仁向森林深處走去,十分鍾就看到了一處空地,一所茅屋,茅屋不破,屋外一桌兩椅,桌上三菜一湯,清淡卻不顯貧苦,桌旁幾雞幾鵝,一垂暮老人拄杖笑望著陸仁,這一幅畫麵,是陸仁的最愛,塵世的喧囂如何與這相比?“回來了?老跑出去,是不是找到朋友了啊?”“這片森林和林子裏的小動物就是我的好朋友啊”陸仁笑嘻嘻的回答到。聽到這話,陸仁的爺爺眼神中出現了波動,愧疚與哀傷,陸仁不知道爺爺為何會出現這些奇怪的變化。“沒有想過去找你的父母嗎?他們也許就在這片森林的外麵。”“不想去,我就想和爺爺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聽爺爺給我講關於外麵的故事就好了,很有意思啊。”陸仁的語氣中沒有一絲對外麵世界的向往。也是,自打記事起,他就生活在這裏。有多少人喜歡改變安逸呢?他沒有見過父母也沒有見過有父母的人,對父母又怎麼會有概念呢?“你這孩子啊,好了,既然你自己不想出去,那就陪爺爺一起出去吧,爺爺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一直藏在爺爺內心深處的人,她就在外麵的世界,如果能見到她,爺爺會很高興的。”說著這話,陸仁看到了爺爺渾濁的眼神中透出的清明。“好啊,爺爺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陸仁連忙點頭道。“可是,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麼爺爺從來沒有說過她呢?”“在路上我們會有很長的時間,爺爺會告訴你的,先吃飯,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走吧,好孩子”爺爺笑著摸著陸仁的頭。“嗯”陸仁點著頭,那表情顯然很高興,很期待。陸仁的爺爺看著陸仁,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就這樣,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陸仁很早就收拾了早餐等爺爺,瞧那動作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可仔細看那眼圈就知道,這小夥昨晚肯定沒休息好。想想也是,馬上能見到很多新鮮事物了,一個少年如何不興奮呢?“爺爺,起來吃早飯了。”等了許久不見爺爺出來,陸仁隻能去屋裏叫醒爺爺了。可是,沒有回應,靜靜的,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爺爺,陸仁很奇怪,平常爺爺很快就會起來的啊。等到晌午,爺爺依然不醒,又至傍晚,還是依舊......陸仁隻是站在床邊等著,靜靜的等著.......“鬆然已故,傻孩子,別等了。”突兀的聲音傳來,驚醒了茫然的陸仁。轉過身來,一位慈祥的老人站在門口,眼裏有著悲傷流露。“這位爺爺,已故是什麼啊?”陸仁問道,畢竟,爺爺可沒有講過這個,而他自己也沒有見過死去的事物,樹木每年都在,鳥獸年年都有,在陸仁的認知中,這個世界是永恒的。“他已經去世了,也就是離開這個世界了,每個人每種生物都會經曆這個過程。唉,來此處絕緣,直至現在,才得以絕緣啊,鬆然,也許你是對的。人生在世緣牽眾生,緣斷則人生無啊!”在聽到離開這個世界時,陸仁已是恍惚,離開?爺爺就躺在這裏啊,怎麼會離開?“爺爺要一直在我身邊啊!要不誰來陪陸仁......"想到這裏,陸仁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內心一陣絞痛,這是陸仁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疼痛。看到陸仁心痛流淚的樣子,那突然來到的老人也是不忍,“孩子,你是鬆然的孫子,自然也是我的孫子,你的爺爺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現在就由我來告訴你,然後,帶著你爺爺未完成的願望,去完成你爺爺最大的願望吧。”聽到老人的話,陸仁想起了昨日爺爺說要見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是爺爺未完成的願望啊!爺爺,我會代你去見那個人的!”想到這裏,陸仁轉頭看向那位老人道“老爺爺,爺爺給我起名陸仁,您是爺爺的好朋友嗎?爺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還有爺爺要去見的那個人是誰?爺爺最大的願望是什麼?”“陸仁?果然是有意你繼續下去啊,來,孩子,坐下來我慢慢給你講。”陸仁聽話的坐在了床邊,輕輕地碰觸這爺爺僵硬的手指,望著那位老人。看著眼前這一幕,老人也是搖頭一歎。“我是鬆然的師兄,竹然,我二人共投世間道宗,也就是人們說的道士,鬆然比我晚四年入宗,五十年前,如行屍走肉的他來到了山門前,當時的他,雙目無神,衣衫襤褸,也不知他經曆了什麼,他隻是那樣向著山門一步步走著,我隻是看著他。慢慢的,他來到了我的麵前。看著我,突兀的問道‘世間可有重生之法?’我笑著搖搖頭,緊接著他又問道‘世間可有長生之道’我又搖搖頭。既然如此,你們修的是什麼道!道的是什麼法!正在這時我的師尊從門內徐徐走出‘世間既無重生法也無長生道,此乃此世間,我們修此世間之道,道此世間之法,’‘那此世間之道,此世間之道,此世間之法,你們可修清道明?’‘道法眾多何來修清道明?’‘既未曾修清道明,怎可說無重生法無長生道?’‘那你可信有重生法有長生道?’望著突然不再爭論的二人,我也是一陣糊塗,二人不再說話,師尊隻是笑眯眯的望著鬆然,鬆然隻是默默的低著頭。‘我信,我來修,我來道!’鬆然抬頭打破了沉默道,師尊笑眯眯的點頭,讓我帶著鬆然收拾一下。自那以後,我道宗就有了鬆然,我也就有了這個師弟,如此便是二十年,在那期間,我也是知道了他為何會成為那般摸樣,聽說他本是一介書生,與本地一貴人之女相戀,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一對,可受上天眷顧在一起了,但也是上天的捉弄,兩人相戀第三年女子染疾病終,孤苦無依的鬆然把那女子當作了生命的依靠,失去了那女子,他就等於失去了世界,於是,鬆然開始尋佛訪道,想要找到一法,可是,這世間哪有起死回生,哪有上升不死啊!當他找到師尊時,師尊便看穿了他的心事,想要留他在道宗讓他感悟真正的世間,但奈何鬆然對那女子的感情可不是時間能衝淡的,鬆然在受師尊教導七年之後便開始閉關悟道,整整十五年啊!十五年沒有出過那個房間,隻有童子進去送餐時才能見到他確認他還活著,對此師尊也是無奈,鬆然閉關十五年後的一天,師尊壽元將盡,他終於出關了,對著奄奄一息的師尊鬆然一句話也不說,師尊打破了沉默‘徒兒,悟的如何?’這一句問出,鬆然便跪在了地上‘徒兒不孝,讓師尊掛心,這麼多年來,師尊您一直關心我,可我......師尊,你我緣未盡,隻恨我讓緣擱淺,淡漠緣線,我修緣,我要修緣,我以命牽眾人緣,我命無疆,與我眾緣命亦無邊,師尊,徒兒在此立誓,緣牽眾人,再生不死!’聽到鬆然的話,師尊眼中一亮,隨即點了三下頭便駕鶴西去了。十年前,鬆然代人送來一信函,上麵說了這裏和你,他說他要在今日忘卻那女子,斬斷生死緣,若他故去則緣可牽生死,之後的事就交給你,他雖然沒有教過你任何東西,任何道法,但他確信你能在融入塵世中時感悟緣,因為,你就是緣。他說要拜訪故人,那便是要你去那女子墓前。連城城外西北七裏處便是她家墓園,剩下的事,便由你去揭曉。”“那老爺爺您呢?”陸仁聽出了老人話中的意思,是要他單獨離去。“我啊,陪在我這讓人操心的師弟身邊吧嗎,我壽元不到十年,若你能在這之前悟透緣,說不定,我們三人還能再見,也許把......好了,男兒的路要自己走,連城離這裏不遠,出了森林趕一天路就到了,到那裏找柳府,他們會幫助你的。這一路很安全的,路上你要想的很多,去吧,去吧。”老人拂拂手,好似不遠親眼看到這麼小的小孩在自己麵前單獨離去一般,閉上了雙眼。陸仁吸了吸鼻子,對著兩位老人三叩首後,背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轉身走了,他明白,走出了這裏,他的人生便隻有了他一人,所以他要堅強,一步一步的,陸仁慢慢遠離了茅屋。望著陸仁遠去的那瘦小的身影,竹然老人低頭一歎,望向陸仁的爺爺"真的好嗎?他還隻是個孩子,即便他有你說的千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