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回來了!”埋頭玩得盡興的孩子循聲望去,一看到熟悉的身影,歡喜地喚了一聲,剩下的話卻被捂著吞進了肚子裏,眨著靈動無邪的大眼睛,有點無辜,一臉不解地看著捂住他嘴巴的母親。
婦人和菜農都有一些緊張,畢竟錢府突逢變故,一夜之間被血洗,若不是得罪了大人物,就是招惹了什麼難纏的角色。全家被血洗,那必然是什麼深仇大恨!貿貿然搭救了這樣的人,很可能就會惹禍上身,招來殺身之禍啊!
一大清早的時候,錢府滅門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如此爆炸性的消息,想要不知道都很難。如此時刻,要是被人知道他們和錢大小姐有所牽連,或許惹上麻煩也說不準,也不是他們多心,但是以往萬一總是沒錯的。
“阿毛啊,娘帶你先進去,你自己先進屋子裏玩一會兒好嗎?”婦人彎腰撫著小男孩的腦袋詢問道。小孩子看了一眼像是在泥水中打滾過的來人,好奇地多看了幾眼,他尋常要是這樣,娘定要免不了一頓訓斥,說他不乖,娘現在也要訓斥他們嗎?他有些擔心,本能的捂住了屁屁,對小竹棍打屁屁還是心有餘悸,最後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進了屋,婦人趕緊關上了門,菜農幫著錢大小姐將鈷夕照扶著躺在了一張竹席上。鈷夕照雖然失去了意識,但身子卻本能地冷得瑟瑟發抖。錢半城扯過一旁的被子給呆子蓋上,又從婦人的手中接過浸濕的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孩子她娘,給錢大小姐整一身衣服,然後帶去你房間裏,千萬別讓外人看見了,我這就去鎮裏請了大夫過來,給這個小哥看看。”菜農吩咐自己的妻子道。
菜農的妻子搓著手,有些拘束,應了一聲是,從裏屋的櫃子裏整出來一身衣服。衣服是尋常農家姑娘常有的樣式,相比她自己身上的那件,陳色卻稍微要新,可見她尋常也寶貝著,舍不得穿。
盡管錢半城此時滿身的淤泥,但是,卻始終不能掩蓋她絕代的風華。麵對著錢大小姐,農婦有一絲靦腆,伸手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了錢大小姐的麵前:“錢大小姐,咱們這種山野村婦,沒有什麼像樣的衣服,這件還是我隨來的嫁妝,你也不要嫌棄。”
農婦的質樸和簡單讓錢大小姐羨慕,友好地笑笑,笑容有些苦澀,卻真誠:“如今半城落難,大姐和大哥不嫌棄我們麻煩,也沒鄙夷我們一身髒汙,肯收留我們,還肯花錢給這書生看病已是大恩,我又怎麼會嫌棄。”在這種危難的關頭,他們沒有冷眼旁觀,沒有落進下石,已經實屬難得了。
“大小姐說得哪裏話,望眼整個江南,誰人不知你錢大小姐的菩薩心腸,從來不會看不起我們窮人,還接濟照顧著,我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婦人是個老實人,雖然錢半城說得都是實話,卻還是被讚揚地不好意思,起身道:“大小姐,我先把洗澡水給你收拾了,你先等等,娃還小,麻煩你先照看了,孩子他爹已經出去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