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地一聲聲響,宇文昊天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飛濺的殘雪鋪灑,抖落在她的烏發間,濺落在他緊緊蹙起的眉頭,他凝視著擁在懷抱中的她,沙啞道:“她……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麼?”
“奶娘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毫不遲疑的回答,掙紮著複要起身,卻被他飛快的一個手刀敲暈,重新臥倒在他的胸前。
大皇子派來的人馬此時定在村子裏燒殺搶掠,她這般貿然前去,無異於以卵擊石,罔送一條性命罷了。
親人?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存在麼?他不懂,皇宮從來就是親情淡薄的地方,即便是生下他的母妃,貴為後宮梅蘭竹菊四妃之中的竹妃,地位顯赫,家室榮耀,卻從來都把他當做母憑子貴的籌碼。
一個皇子,不過是她博取帝王寵愛、榮耀宗室門楣、享受榮華富貴的後盾與武器而已。帝王將相之家的親情,本就是父不父,子不子。沒權沒勢,就意味著輕易就能被抹去存在的痕跡。唯有權利在手,登上高位,才能免於迫害,穩坐臥榻。這十幾年來,他不是都這麼過來的麼?
懷抱中,她嬌小身軀,柔若無骨,若有若無的傳來香蘭的芬芳,馥馨醉人。淡雅脫俗的容貌,亦如他初見時。那時,他疲於奔命,為了甩開尾隨的追兵,卻不想跑上了天山雪女峰。體力不支,倒地前的那一刻,他目睹了那世間罕見的驚鴻一舞,恍若九天玄女,令他深深的為之驚豔。她是天山上不被世人窺探的曠世雪顏。
他勾住她的膝蓋,將她攔腰抱起,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膀,驀然起身的一刻,愈合不久的傷口,一陣撕裂,沁出縷縷鮮血。
朦朧間,她聽到水滴濺落在石頭上的聲響,腦袋中突然閃過漫天火光,激靈得仰身坐了起來。這是哪裏?
黑暗中,依稀看到有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岩壁上,這是她帶宇文昊天來養傷的山洞。他們又回到了這裏,也對,盤查過山洞的士兵定然不會想到他們會去而複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晚的漆黑已經過去,心裏的陰霾卻怎麼也揮之不去。雪芙抱膝而坐,將腦袋深深地埋進了兩膝之間,將情緒深深的埋進心底。
“你醒了?來,喝口水,吃點東西。”宇文昊天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走進洞來。他身份尊貴,從來沒有伺候他人的機會,如今多少有些許不自在。
碗裏的白米粥泛著焦味,已經煮糊了。他從哪裏得來的稻米?
“你重新去過村裏,告訴我,奶娘他們如何?村裏的情況如何?”雪芙一把握住他的手,仰頭焦急地等待著他的答複,突然在一片滑順的肌膚上,撫上一個凸起,她垂頭,觸目的是他手上牙形的傷口,保養得宜的手上,血跡幹涸,鮮肉外翻凸起,越發的猙獰:“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想要挖我出來,他們絕對不會趕盡殺絕!”他嫵媚的桃花眼一眯,劃過一道冷光,說不出的邪佞。他從未向任何人道歉,對她卻……他不希望她恨他!如果不是他的到來,她或許亦如天山上的雪蓮一般,冷香馥鬱,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