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張大了嘴:“下官……下官……”
囁嚅幾句,卻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蕭凡接著歎息道:“抄家就抄了吧,本國公至少還抱著一絲幻想,隻要人還在,總歸得給我把銀子還來,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道理,紀大人你說對不對?”
“這個……”
蕭凡突然狠狠一拍大腿,語氣變得激烈起來:“可誰知道,這王鈍居然自盡了!本來,他死不死不關我的事,可他還欠著本國公的銀子呢,他這一死,家眷都被流放千裏,或入教坊司為妓,這筆銀子誰來還?難道這筆帳就這麼賴掉了不成?本國公何時吃過如此暗虧?紀大人,你說對不對?”
“國公爺……所言甚是。”
蕭凡語氣一頓,忽然抬眼斜乜著紀綱,若有深意的笑道:“據說紀大人查抄王鈍的家,所獲頗豐?”
紀綱:“……”
話說到這裏,他終於明白蕭凡的意思了!
他娘的!敲詐!赤裸裸的敲詐!
果然是鴻門宴!
紀綱太憤怒了,大明朝堂怎麼出了這麼一號東西!
氣歸氣,紀綱深知蕭凡的可怕,胸中縱然怒火萬丈也不敢絲毫表露出來。
撲通一聲,紀綱朝蕭凡跪下,語氣帶著幾分悲憤:“國公爺明鑒!王鈍的家確實是下官所抄,可王鈍家中清貧如洗,家中隻有一位老妻和一雙兒女,三兩個仆人,家產總共不過百兩銀子,國公爺,下官何來‘所獲頗豐’呀?”
說到最後,紀綱帶了幾分哭音。他敢對天發誓,查抄王鈍的家真的沒撈到油水,那該殺千刀的老混蛋真是個清官,家裏窮得跟遭了災似的,淒慘落魄。
蕭凡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如此說來,莫非是本國公誤會了?”
紀綱急忙抬頭,正待點頭,卻正好迎麵瞧見蕭凡那張笑吟吟的臉,臉上的笑容一如平常般溫和儒雅,可眼睛裏卻散發出兩道冰冷的寒光。
紀綱渾身一震,背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蕭凡這王八蛋是打定主意要敲我一筆啊,大過年的把我叫來添堵……
既然國公爺開了這個口,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紀綱都不敢反對,更不敢拆穿,這是官場,以蕭凡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可以破壞甚至是重新製定官場的遊戲規則,但他紀綱沒這個本事,他隻能按蕭凡製定的遊戲規則來玩。
想通了利害,紀綱立馬改口:“國公爺沒有誤會,王鈍家中所獲現銀雖然隻有區區百兩,可他受賄頗多,家人將銀子全拿去買地開店,若然變賣,必然是一筆巨款……”
蕭凡長長舒了一口氣,釋然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借他的銀子打了水漂兒呢,這樣吧,本國公也不讓紀大人白忙活,我隻要王鈍欠我的那筆銀子的本金,利息就算了,剩下的都給你,紀大人是自己留著還是上繳國庫,本國公一概不問,如何?大過年的,大家都不容易……”
紀綱毛茸茸的大臉狠狠抽搐了幾下,垂首道:“下官……敢不應命。不知王鈍生前欠國公爺多少銀子?下官這就派人給國公爺送來。”
蕭凡哈哈大笑,隨意的一擺手,輕飄飄的道:“紀大人客氣了,一點小錢,不值一哂……”
紀綱如聞仙樂,整個人鬆軟下來,一點小錢沒關係,就當我花錢消災,給這王八蛋買藥吃……
誰知蕭凡接下來一句話把紀綱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不過二十萬兩銀子而已,不多。”
砰!
紀綱身形不穩,狠狠一頭栽到花廳的玉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