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今日蕭凡剛到京師城外,那些大臣們抱著蕭凡哭得天昏地暗的原因。
茹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委委屈屈的將京師朝堂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情細說分明,然後目光灼灼的盯住了蕭凡,眼神中的求助和期待意味很明顯。
“紀綱這麼跋扈了?”蕭凡眉頭深鎖。
茹瑺哭喪著臉道:“氣焰不可一世呀,就在昨兒,吏部侍郎練子寧不小心衝撞了紀綱的馬車,被他拉下來狠狠打了練子寧十記大板子,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吏部堂官陳迪氣得差點犯病……”
蕭凡臉色越來越陰沉。
茹瑺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人,紀綱這哪兒是打練子寧的屁股,簡直是打您的臉呀……”
蕭凡:“……”
茹瑺急忙小小扇了自己一個嘴巴,陪笑道:“下官失言,失言了,大人恕罪……”
蕭凡哼了哼,道:“你也用不著戳火我和紀綱掰腕子,該怎麼做本官心中有數,此事須從長計議。”
“是是是。”
二人在十裏亭中說著話,卻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眾臣欲跟蕭凡訴苦,大都還在亭外站著,聽到馬蹄聲,眾人不由轉頭望去,卻見城外官道上,十餘名騎士打馬奔來,身後揚起漫天黃塵,其勢頗為剽悍淩人。
待到這群騎士在眾人麵前勒馬拋鐙,眾人這才看清,原來為首之人正是紀綱。
這下大臣們都嚇住了,紛紛朝蕭凡拱手告辭。
蕭凡微笑回禮,轉過頭時,眼睛已微微眯起,看著身穿麒麟錦袍,頭戴紗籠官帽的紀綱龍行虎步走近。
人還未走近,紀綱未語先笑,聲若洪鍾:“哈哈,國公爺凱旋還京,門下迎接來遲,請國公爺恕罪!”
蕭凡笑容不變,語氣淡然道:“紀大人客氣了,大人位居錦衣衛副指揮使,已是位高權重,聖眷正隆之時,本國公怎敢再當紀大人‘門下’自稱?”
紀綱笑容一斂,用一種非常誠懇的表情肅然道:“紀某雖不通文墨,卻也知忠義之道,一朝為門下,終生為門下,國公爺何必拒門下於千裏之外?”
蕭凡暗歎,當初給紀綱送炸彈,把他家的房子炸塌了半邊,如此赤裸裸的恐嚇,紀綱竟然還出城相迎,仿佛完全忘了那碼子事似的,態度親熱得像久別重逢的親兄弟,這當然不能說明紀綱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相反,越是若無其事,越說明紀綱已經把這事深深的記在了心裏,這樣的心計城府,未免太可怕了。
蕭凡在這一刻對紀綱的警惕愈發提高,卻強打起精神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昔日門下之稱,你我戲言爾,何必當真?”
紀綱目光一閃,接著哈哈笑道:“國公爺體恤下屬,這是下官的福分,以後國公爺但有所使,下官願赴湯蹈火。”
兩句話之間,“門下”的自稱已順理成章的改成了“下官”。
二人各自帶著深意,你來我往寒暄起來,茹瑺站在一旁堆著笑臉,不時插嘴來幾句畫龍點睛的妙語,真不愧官場老油子的美名,表麵看上去,茹瑺跟紀綱也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嘻嘻哈哈極為親熱。
站在亭內聊了許久,紀綱才拱手告辭。
蕭凡朝亭外的侍衛一招手,然後非常熱情的道:“紀大人,本國公從北方給你帶了一些土特產,南方不多見的,你……”
話未說完,紀綱臉色大變,失聲道:“又是土特產?”
“嗯,真正的特產,好東西呀……”
紀綱臉色瞬間蒼白,急忙強笑道:“下官尚有公務要辦,國公爺遠來勞頓,下官不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