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動,刺客忙不迭將匕首往後縮了縮,太虛是他們活命的砝碼,砝碼當然不能傷著了。
兩柄匕首一縮,變故發生了。
太虛身形一晃,兩隻枯如槁木的老手閃電般伸出,像兩把大鐵鉗,死死扣住了兩名刺客的手腕,刺客吃痛,頓覺渾身力道盡失,手一鬆,兩柄淬毒匕首便掉落地上。
兵器已失,人質脫離了掌握,兩名刺客臉色立馬變得絕望。
太虛乍得機會脫於受製,一肚子的怒氣便發泄到刺客身上,當下鬆開了手,然後反手一個耳光狠狠抽在其中一名刺客臉上。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哇!貧道一世英名被你們毀了!納命來!”
啪!又是狠狠一耳光。
太虛身手不弱,兩巴掌含怒出手,刺客頓時被打得眼冒金星,昏頭昏腦。
另一名刺客見勢不妙,於是雙腳一頓,身形如輕燕般竄出書房的窗口,然後一騰身便朝主樓外的花園突圍而去。
蕭凡手指著遁逃的刺客,厲聲喝道:“把他射在牆上!”
嗖!嗖嗖!
一聲令下,漫天箭雨傾泄而出,刺客身在半空無法躲閃,毫無懸念的被射成了刺蝟,倒栽下來倒地身亡。
屋子裏被太虛抽了兩耳光的刺客倒也沒完全被抽糊塗,見情勢已不可挽回,他趁太虛稍不留神,也飛快竄出了書房。
錦衣親軍正待朝他射出箭弩,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刺客逃出書房,也許被太虛兩耳光抽得腦子犯了暈,在包圍圈中慌不擇路,砰的一聲,自己一頭撞在書房外的回廊柱子上,幹脆利落的……暈過去了。
眾人傻眼:“……”
三名行刺的刺客,兩死一昏,結局圓滿。
錦衣親軍圍上前,將昏過去的刺客綁緊,然後掐著他的人中把他救醒。
蕭凡分開眾人湊了上來,盯著刺客的臉久久不發一語……
很長時間過去,蕭凡沉思道:“有個問題我很不解,自古行刺的壯士多如牛毛,有的一擊不中,飛身遠走,有的悲壯激蕩,殺身成仁……你以頭撞柱子,所為何故?”
刺客:“……”
蕭凡想了想,仿佛有了答案,目光同情的望著他:“……失戀了?”
刺客:“……”
惋惜的拍了拍大腿,蕭凡點頭道:“這就難怪了,原來是遇到了感情困擾……”
刺客麵色抽搐:“……”
“蕭凡!你這混帳王八蛋!不顧貧道死活,你還當我是你師父嗎?”
“師父啊,我這不是故意跟您吵架,引開刺客的注意力嘛,不然你現在早就見閻王了……”
“他要你自盡你怎麼不自盡?我是你師父,你為我死一次又怎樣?會死啊?”
“廢話,當然會死!”
太虛氣哼哼的撣著身上的灰塵,一襲莊嚴凜然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就像一隻毛猴子穿著衣服耍把戲似的,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
蕭凡笑嘻嘻的湊上前,道:“師父受驚了,恭喜師父洪福齊天,有驚無險,逃出生天……”
太虛抬手指著他,怒道:“別理我!別跟我說話!別叫我師父!從今天起,你已被我逐出門牆,以後再也不是武當弟子了!”
“你真要把我逐出門牆?”
“當然!”
蕭凡無所謂道:“那太好了!我正愁沒辦法讓你開除我呢,這可是你說的啊,不準反悔!既然你不是我師父,我也用不著跟你客氣了,以後各走各路……”
太虛臉色一變,急忙拉住蕭凡,陪笑道:“等一下!我剛剛隻是玩笑,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說話做事總愛較真兒,這樣不好,為師我得批評你……”
“……”
北平燕王府。
偏殿旁的花廳外,萬紫千紅花叢中不時傳出幾聲清脆的鳥叫,炎炎盛夏,王府中卻仿佛強留住了嬌媚的春色。
花廳內,朱棣神色不動的慢慢啜了一口茶,悠然問道:“行刺失敗了?”
一名身著黑衣的中年漢子跪在他麵前,慚愧道:“王爺,對方早有準備,我們的人剛潛進官驛,便已落入了他們的圈套,還沒開始行動就被重重包圍,三名手下已為王爺盡忠了……”
朱棣眼中忽現狠厲之色,目光如鷹隼般盯著他,陰森森道:“他們盡忠了,你怎麼還活著?”
中年漢子渾身一顫,伏地磕頭道:“屬下留在官驛圍牆外負責觀察掩護,故而未進去與敵廝殺,王爺,對方仿佛已算到了我們會行刺,早早的張開了口袋,等我們進去,而且那蕭凡身邊還有兩名武功高深莫測的絕世高手隨侍在側,屬下縱然進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
朱棣冷笑道:“本王手下不留無用之人,為本王所用者,該殺身成仁之時,便得殺身成仁,本王不聽諸多借口,隻看結果,任務既然失敗,你可以去死了!”
說完朱棣忽然拔出腰側的長劍,未待中年漢子反應,雪白的劍光幽幽一閃,中年漢子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紅的細絲,細絲漸漸擴大,鮮血止不住的噴湧而出。
中年漢字睜大了雙眼,目光悔恨而憤怒,喉頭蠕動幾下,終於倒地而亡。
一條生命在朱棣手中消逝,他卻眼都不眨,冷冷注視著地上的屍體,眼中如萬年寒冰般冰涼。
花色明媚的花廳內,一股濃鬱的血腥氣霎時蔓延開來,令人聞之欲嘔。
道衍和尚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最後長歎了口氣,宣了一聲佛號。
“王爺,行刺失敗,蕭凡馬上就要來北平了……”
朱棣冷冷道:“來就來吧,本王原也沒指望這次行刺能成功,派出去的這四人隻是試探蕭凡身邊高手的實力而已,蕭凡這次隨侍的高手不少,那兩個武功高絕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師父和師伯了,他的外圍有三千儀仗親兵,乃久經戰陣的皇宮禁軍和精挑細選的錦衣衛校尉,他的身邊則有兩個武功絕高的師門長輩,看來派人行刺的手段已不可取,還得另想辦法,在不惹朝廷和天下人詬病的前提下,將這小子置於死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