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遊蕩了一整天,蕭凡看到不斷有裝飾豪奢的馬車從各個方向湧進了京師。
看來外地就藩的王爺們都陸續回來了,京師這段時間可得熱鬧一陣。
精疲力盡的坐在鎮撫司二堂側邊的一間屋子裏,這間屋子是留出來特意做為蕭凡辦公用的房間,同知這個職務相當於錦衣衛的二把手,在這個鎮撫司衙門裏,除了李景隆,就數蕭凡最大了,特別是李景隆現在正是崇拜二把手的時候,蕭凡在錦衣衛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剛喝了口茶,打算打卡下班回家之時,門外光線晃悠了幾下,接著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慢慢朝門邊靠近,像隻充滿了警惕的兔子,一有風吹草動拔腿便跑的模樣,看得屋子裏的蕭凡都為他揪著心。
“外麵是誰呀?有事就進來,沒事就滾蛋!你在外麵猶抱琵琶,我是不是還得千呼萬喚呀?”累了一天的蕭凡沒好氣道。
門外的人影停住,仿佛給自己鼓了一番勇氣似的,終於輕悄的一閃,出現在蕭凡眼前。
蕭凡抬眼一望,頓時笑了。
“哎呀!原來是解學士,有失遠迎呀,嗬嗬……對了,你該不會又來宣旨的吧?”
門外解縉急忙搖頭,他穿著一身緋紅官袍,神色帶著幾分尷尬,想擠出個笑容,又仿佛礙著讀書人的麵子,死活擠不出來,結果弄得一張臉扭曲得跟便秘似的,分外難看。
蕭凡熱情的請他進了門坐下,高興的道:“不是來宣旨的就好,不是我說你呀,解學士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不能老幹那種跑腿打雜的工作呀,宣個旨呀,叫個人呀什麼的,那是太監才願幹的事兒……”
解縉臉色變得更尷尬了。
二人坐下之後,蕭凡好整以暇的朝解縉挑了挑眉毛:“來自首?”
“啊?”解縉大驚失色,急忙搖頭:“……不是。”
蕭凡點頭,冷不丁又道:“來告密?”
“啊!”解縉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道:“不是!”
“我這兒可是錦衣衛呀,你不是來自首,又不是來告密,你跑我這兒來幹嘛?可別告訴我你特意跑來練膽量的,我叫人把你逮進詔獄裏練膽量去……”
解縉急了,趕緊道:“不是不是,我是來傳陛下口諭,明日巳時,早朝散後,陛下在武英殿召見你……”
蕭凡楞了一下,然後一臉了悟:“原來解學士幹的還是跑腿打雜的工作……”
解縉麵紅耳赤道:“我……剛才在文華殿辦差,碰見了陛下,陛下順便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哦,原來是“順便”跑腿……”蕭凡打量了他一番,見他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樣,頓時疑惑道:“解學士除了傳陛下口諭,莫非還有別的事?”
解縉臉紅如霞,點了點頭,艱難地道:“……有。”
蕭凡笑道:“我說呢,一般的讀書人沒有過人的膽色,哪敢主動往錦衣衛衙門跑,這兒可是專門禍禍讀書人的地方……”
前世的記憶裏,解大才子好象真是被錦衣衛給弄死的……
挑了挑眉,蕭凡再次問道:“來自首?”
“你……你怎麼老盼著我自首呀?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解縉有些氣憤了。
“你到底來幹嘛?”
解縉深吸一口氣,仿佛提起有生以來最大勇氣,帶著幾分顫音道:“能不能……能不能……”
“嗯?什麼?”
“……能不能把我那二兩銀子還給我?”
“解學士,我什麼時候欠你二兩銀子了?”
解縉聞言神情悲憤道:“你沒欠,可你們錦衣衛欠了!我犯了多大罪呀,不過就是上午出門的時候往大街上吐了一口痰,你們錦衣衛就衝上一大群人,罰了我二兩銀子……”
蕭凡有些尷尬的笑道:“這個……吐痰總歸是不對的嘛……”
解縉眼睛眨巴兩下,眼淚終於下來了,跺腳氣道:“那也不至於罰我二兩銀子呀!嗚嗚……給他們寶鈔他們還不樂意,非要現銀,原本隻罰一錢的,結果他們卻說沒碎銀子找零,要我再吐十九口就算扯平了……嗚嗚,有你們這樣欺負讀書人的嗎?太過分了!沒了這二兩銀子,我下個月吃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