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丞告老後,陳家根本沒有更硬的靠山。
下人抖抖索索把他知道的事全說了,然後淚眼朦朧的看著蕭凡,希望這位瘋子姑爺能放了自己。
蕭凡大方的揮了揮手,下人如蒙大赦,踉踉蹌蹌淚奔而去。
蕭凡搖頭歎息,自己在街上逛了一整天,想不到這短短的一天,陳家竟招惹了如此大的麻煩,若陳四六不能想出個解決危機的辦法,陳家的覆滅恐怕就這幾日了。
同時蕭凡也有了幾分感觸,原來在這個時代,錢並不是萬能的,權才是萬能的。上位者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能讓一方富豪輕易的破產,權力……果然是個好東西!
陳家處於危機之中,對蕭凡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管他喜不喜歡陳家,畢竟在沒有充足的準備之前,蕭凡目前還不能離開陳府,陳家若倒了,蕭凡也好不了,目前而言,陳家之於蕭凡,是一損俱損的關係。
所以陳家不能倒!至少在蕭凡牛逼轟轟離開陳府獨自創業之前,它不能倒!
想到這裏,蕭凡不由苦笑,世事總是這般令人無奈,他打心眼兒裏不喜歡陳家,可此刻卻並不希望陳家就此倒下去,這實在是個符合邏輯卻又讓人糾結的悖論。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令陳家脫困?
如果這次自己出麵解決了陳家的危機,想必在陳家人的眼中多少會高看自己幾分,自己在陳府的日子也許會過得比以往更好一些吧。
且幫陳家這一次,算是報答陳家養了他四年,以後離開時也能理直氣壯。
蕭凡暗暗做了決定。
陳府前堂。
堂內光線昏暗,兩盞紅燭在微微的清風中忽明忽暗,紅木製的太師椅上,陳四六神色灰敗,一日之間仿佛衰老了幾十歲,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肥胖的身軀輕微的顫抖著,像一隻在狂風驟雨中瑟縮的肥鴨子,神態可憐又複可笑。
冬日的寒風灌入前堂,矮足茶幾上,鑲著藍色花邊的景德釉彩茶盞輕微的顫動起來,陳四六雙目無神的望著前堂外,無意識的端起了茶盞,用行屍走肉般的動作,慢慢啜了一口茶水。
往日甘醇清香的雨前龍井,今日喝起來卻苦澀無比,一如他現在的心態。
“老爺,管家回來了!”一名下人在前堂外稟道。
陳四六神色一振:“快!快叫他進來!”
陳管家邁著沉重的腳步,神色慌張的進來,未等陳四六開口詢問,陳管家顫聲稟道:“老爺,事情不太妙啊。小人按您的吩咐,在禮單上多加了二千兩白銀,又去送了一次,可是那位曹縣丞看都沒看,當著小人的麵就把禮單撕了扔在地上,然後叫小人滾出去,他還說……還說……”
陳四六臉色蒼白地問道:“他……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要咱們陳家所有的商鋪把曆年來的收支帳簿準備好,他懷疑咱們陳家多年來偷漏隱報商稅,明日他要帶著縣衙的主簿謝大人,還有劉捕頭和一幹差役,一起查咱們陳家的帳,若發現陳家偷漏商稅,就要把您交給縣衙的典史李大人發落,陳家名下所有產業……抄沒充公!”
“啪嗒!”陳四六手中的茶盞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陳四六臉色變得慘白,重重的坐回太師椅,喃喃道:“陳家此番……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