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吧,我的這門生意之所以能在江州市裏順順當當的生根發芽,基本上就是因為當初沾了老陳的光。
當初我剛開業的時候,正巧碰到老陳家裏在鬧“不幹淨”。老陳那段時間突然變得比較忙,三天兩頭的不回家,等到老陳偶爾回一次家都能發覺出不對勁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發展得好像有些不能控製了。他家裏當時不是東西突然莫名其妙的壞掉,就是半夜裏時不時的有找不到源頭的怪聲音,就連老陳的老婆都整天病殃殃的說感覺自己渾身不舒服,連續去了好幾家醫院做了檢查吧,又總是一切正常。
老陳是南方沿海某省份的人——為了避免地域攻擊的嫌疑,具體地名省略——他們那個地方的人呢,在生活中普遍比較信那些怪力亂神的說法,對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事情特別的講究,而老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在意那些事情。
所以老陳一發現不對勁,就前前後後的找了不少“大師”去他家裏折騰。好在那些大師們再怎麼折騰來折騰去也完全沒有成效,等到老陳最後終於找到我這家公司的時候,他已經基本上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那種完全不報什麼指望的心態了。
我那天拿著羅盤在老陳他老婆的帶領下,一邊跟他老婆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邊把他家那棟別墅上上下下逛了兩圈。
我這人對風水堪輿之類的事情其實完全不懂,不過看風水這種技術活呢,從原理上來講大概就跟品茶差不多:隻要是經常喝茶的人,那麼隻要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就算說不出茶葉的品種或者特色,也能簡單的分辨出是好茶或者劣茶。
老陳家房子的風水無疑就是不錯的。別墅裏邊一看就知道是請了懂風水的內行大家專門布置過的,整個房子裏給人的感覺呢,很和煦。亮堂又不顯張揚,寬敞又不失別致,仔細一看,房子裏的布局、隔斷、擺設、布置,都極有章法。藏風聚氣,涓陽如水,看著就不像是邪穢之物會喜歡的地方。
而且,老陳家裏完全沒有那種讓我不舒服的感覺。
靈異之物,或者通俗的說,“鬼”,在各種故事裏總是給人一種很飄忽或者很難尋覓的印象,不過鬼這種東西其實也並非無跡可尋——就像魚活在水裏一樣,有陰氣的地方不一定有鬼,但有鬼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陰氣。舉個很淺顯的例子,凡是鬧鬼或者容易鬧鬼的地方,比如說墳地、醫院、火葬場,往往就很容易讓人有一種很微妙的不舒服的感覺。這種“不舒服”,就是人類出於本能對陰氣產生的一種警覺和排斥。
換句話來說,老陳家裏沒有陰氣。沒有陰氣就沒有鬼。
我們當神棍的最喜歡這種不用跟鬼沾邊的生意了。
我當時一尋思吧,老陳家裏的風水是讓內行人布置過的,我不懂那些也不敢亂改,於是我就讓老陳找出他們家裏經常用的一把剪刀,現場讓老陳和他老婆從自己頭上各自拔了一根頭發纏在了剪刀上。
然後我跟老陳他們兩口子說,你們隻要把這把剪刀放到你們平時睡覺的床鋪枕頭位置的床墊下麵,從今天起連續七天兩個人都在床上過夜,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老陳畢竟是不知道被神棍們坑過了多少次的金牌冤大頭,大概是因為我一不搞法事二不念經三不畫符的,甚至連香燭紙錢都沒燒,所以聽完我的話之後老陳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問:“就這麼簡單?”
當時我就點點頭,然後一臉正經的跟老陳說,道門有很多分支,我這一脈修的是“隱市”,也就是大隱隱於市的意思,講究的是返璞歸真,在道法上追求的是越簡單實用越好,越不落行跡越好。但是你放心,一定有效。
看到老陳聽得一臉狐疑,於是我就接著往下吹:大概是從漢武帝那時候起吧,那幫當皇帝的就開始非常反感厭勝之術,平民百姓還無所謂,朝廷裏的人因此就很忌諱跟那些事情沾邊。所以那時候的大官或者顯貴家裏如果有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想要驅邪又擔心在家裏做法事會被皇帝猜忌,很多時候就會請我們這一脈的人來處理。所以我們這一脈的做派在民間雖然沒有名氣,但是從古時候傳承下來開始,在達官顯貴中就很受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