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沈念一低喝一聲,人已經從原地飛躍而出:“丘成,帶他們走,快走!”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然而沒有人會得質疑他的話,丘成索性將小如意背起來,另隻手去扶春娘,冷爺爺同樣將火婆婆拖拉起來,往肩膀處一靠,沒有多餘的話,誰都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正說明危險已經迫在眉睫。
沈念一的目的地正是那處假山的掩體,進口在華封曾經的書房中,越是離得近,火油的味道越重,他怎麼就這樣馬虎,以為對方吃了明虧,知道今晚在他手底下討不得好處,自己就退走了,明明已經交手這麼多次,他怎麼還會這樣天真!
從視野中消失的,不過是偷襲的隊伍,而另一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將著重點放在了地下的暗室之中,那裏麵的秘密,實在太重要太重要了。
沈念一到了假山中,呆在原地,他與孫世寧逃出生天的那個窟窿已經被堵死,堅硬如鐵,根本看不出曾經能夠擠出兩個人,他再想去往書房處,心念一動,那個位置必然也被有心人給堵個正著。
不會給他機會的,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火油味從四麵八方彌漫過來,一抬頭,東方的天際隱約露出一線魚肚白,啟明星在光與影的交界處不住跳動,天,真的就快要亮了。
沈念一聽到一聲低笑,離得不遠不近,他飛快的轉過身,身後沒有人影,笑聲卻像一條毒蛇,吐出蛇信,纏繞住他的脖頸,他知道是誰!必然是先前在對麵屋頂上與他遙遙相望的那個黑衣人,這一場戰鬥,那人才是對方的主事。
既然已經決定將此處徹底摧毀,這個人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兒,或者說,單單就是為了等著他,等著他折返,等著他出現,等著與他交手。
東北角一聲尖銳的風,沈念一既然有了防範,就快了一步,腳下一滑,整個人扯出射程範圍,風聲又急又利,在他方才站的位置,插下一道弩箭。
他不住改換站立的位置,那把強弩卻像是貓捉耗子,要與他糾纏到底,始終不離不棄的跟隨著他的腳步,雖說都慢了半拍,沒有傷害到他,沈念一的心卻一分一分往上提,幾乎要到了嗓子眼處。
隻有本人才明白,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看似都隻差之毫厘,沈念一卻明白,那人已經漸漸摸出了規律,步步試探,步步緊逼,如果他一味的去躲,那麼再躲十來步,強弩射出的弩箭,勢必會比他早一步射到,將他對穿出個透明的窟窿,直接釘在地上。
清楚敵人是誰,就更加不能坐以待斃。
沈念一同樣在試探,試探此人所站的位置在那裏,這麼好的射程範圍,又這麼隱秘,會是在哪裏,找到其隱身之處,才能夠全麵反擊。
視線落在院中的一棵高聳的榆樹上,枝幹強壯,葉茂豐盛,如果是高手,想要藏在其中,的確不容易被他人發現。
沈念一刻意將腳步慢下一點,他這樣做委實冒險,因為分寸拿捏的不準,別說抓住對方的軟肋,他先一步斃命在那凶殘的兵器底下。
弩箭幾乎是貼著他的腳後跟鞋底飛過來,沈念一能夠察覺到弩箭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地,隔著牛皮的鞋底,他都差點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不過,他做法完全正確,正因為冒了險,才更加確定了對方的所在,果然就是在榆樹的樹梢頂上,方才躲避之間,沈念一見到了銀光一閃,就在那個店。
他的身體仿佛折斷般,在原地忽然矮了下去,弩箭失了準頭,差了足有三尺的距離,而沈念一已經將一顆大拇指大小的太湖石緊緊捏在手中,在下一個閃身躲避時,對準那人射了出去。
沈念一分心之下,接著的那道弩箭是從他的鬢角擦過,一縷頭發飄落而下,落在腳邊,他雙目炯炯,就在同時,對方也悶哼一聲,有重物從樹上落下的聲音。
直接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下,沈念一從頭到尾就沒想用一顆石頭擊打到對方的要害處,那人的武功與他簡直就在伯仲之間,不分高下。
石頭的目標是那人腳下的枝椏,打在關節要害,樹枝吃不起重力,折斷落地,而站在其上的殺手,疏忽大意,差些跟著一並掉了下來。